回去的馬車上，江煜和蔡元祯都一言不發，唯有蔡辛壓根沒把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甚至還好奇地問：“原來皇子都長這個樣子、那你們平時經常能看見他們嗎？”

蔡元祯瞥了江煜一眼，他的神情是少見的沉默。

蔡元祯咬牙切齒地對蔡辛說了一句：“你少說幾句話！”

蔡辛也不自讨沒趣，眼看着天色漸暗，自顧自掀開簾子看窗外的世界。

蔡元祯憂心忡忡地看着江煜，問道：“怎麼辦？”

這句話，他們兩個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江煜漆黑的瞳孔底色依舊是一片沉靜，仿佛暗夜中靜谧的湖泊：“這段時間蔡兄就先不要出門了，我會盡快安排蔡夫人和蔡兄回東洲府。”

蔡元祯迫切地問：“有多快？”

江煜擡眸看着蔡元祯：“走得不能太迫切，不然會引人懷疑，但最遲後日也必須得走了，留得時間越久越危險。”

蔡元祯立馬點頭。

蔡辛還是雲裡霧裡，轉頭說：“走什麼？我還要跟嬸嬸多住幾天呢……陪陪妹妹。”

蔡辛自以為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不想江煜突然轉頭看着他，那目光冰冷得可怕，仿佛把你整個人拽到寒潭裡。

江煜嘴角揚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他說：“你可知你今日得罪了皇子，若是還不走怕是有性命之虞，我們的安排也是為了你好。”

江煜臉上的表情是蔡辛從來沒有見過的，雖然不兇狠卻讓人害怕。

蔡辛縮了縮脖子，悶悶地說：“怎麼這些上京的貴人心眼子那麼小嗎？我不過是将他認錯了人，便要有生命危險？”

蔡元祯也跟着吓唬：“對呀對呀，越是這些位高權重的人越看重面子，你今天竟然将堂堂皇子殿下認錯，那人家可不得覺得你在侮辱他。”

“侮辱皇室，你有幾個腦袋？”

蔡辛吓得一哆嗦，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下意識地去看江煜。

蔡元祯倒是還有可能會唬他，可如今江煜都是這樣一副認真的表情，那看來事情極有可能是真的。

蔡辛隻好接受命運。

回到家後，蔡元祯直接将蔡辛關回了房間，還再三叮囑他不要出去亂走，蔡辛讪讪地應了一聲“知道啦”便一頭紮在床上。

蔡元祯則是去跟孫秀荷商議盡快讓他們啟程回東洲府的事。

孫秀荷雖然心中詫異自己女兒竟然這麼急着讓她回去，但聽見她說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上京不便久留，孫秀荷便也隻好乖乖聽自己女兒的。

如此順利地說服了他們，蔡元祯懸着的心剛放下之時，孫秀荷突然冷不丁來了一句：“難得來上京，走之前我也去看看挽儀吧，如今也不知道她在親戚家過得好不好，終究還是有過一同在屋檐下生活過的情分。”

一聽見蔡挽儀這個名字，蔡元祯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大腦飛速運轉之後說道：“母親……挽儀她其實已經不在上京了。”

孫秀荷頗感驚訝：“為什麼？”

因為……她已經死了。

蔡元祯深吸了一口氣說：“來上京的路上，挽儀遇上了一位富家貴公子，兩個人一見鐘情私訂了終身，于是挽儀便跟着他一同改道去了北方。”

“這樣啊。”孫秀荷眉頭微蹙，但聽見她遇到良人還是稍稍欣慰，“那便随她去吧，隻要她過得開心就好。”

蔡元祯努力克制情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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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陰侯府書房内，江煜面無表情地坐在書案前寫字，一身黑衣勁裝的無鋒恭敬地站在他對面。

江煜将狼毫筆放在磨好的墨汁中“舔了舔”，頭也不擡地說：“盯好蔡辛。”

無鋒如刀削般硬朗的臉龐閃過一絲狠戾：“主人，他若是落到二殿下手裡，怕是受不住酷刑。”

“不如，殺了吧！”

江煜執筆的手毫無停頓，垂着的眼眸晦暗不明，嗓音也是聽不出絲毫感情：“如果隻是殺了就有用，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江煜身材修長纖細卻不羸弱，在戰場上蔑視過他的敵人都為此付出了代價，此刻無鋒也在他的壓迫感之下意識到自己的僭越，慌忙低下頭。

江煜放下了筆，揚起精緻的下巴，臉上的表情決絕到不帶一絲情感：“先盯着，随機應變。”

随機應變……無鋒在心中掂量着主子說的這句話，随後抱拳行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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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祯為了陪伴孫秀荷已經告假好幾日了，因此今日她起了一個大早入宮上值。

蔡元祯剛梳洗完畢，孫秀荷便将做好的早膳端到了她屋子裡。

雖說家中也有江煜請來的大廚，可終究難比母親的手藝，蔡元祯吃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