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所以會上演這麼一出,倒也不難猜。
顯然是近日蕭楚陵來藏書閣的次數太過頻繁了,這些人在清冷寂靜的後宮等不到皇帝,便想着主動出擊,“殺”到蔡元祯這兒來了。
等淑妃走了之後,蔡元祯行禮過後便像往常一樣開始做自己的事,全然不顧蕭楚陵這個皇帝還在。
這樣的事看在旁人的眼裡或許有些失禮,但對蕭楚陵來說,卻是難得的自在。
蕭楚陵取了一本書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聽見在一旁收拾東西的蔡元祯說:“陛下,比起藏書閣,文華殿其實更清靜,陛下何故一定要來這裡?”
“大膽,陛下想去哪裡,還需要向你禀報緣由嗎?”蕭楚陵身邊的太監總管掐着細嗓斥責道。
話音剛落,蕭楚陵便冷冷地說:“你們都出去。”
新晉的太監總管掂量着蕭楚陵的臉色,然後彎着腰與其他宮人一起退了出去。
等他們離開之後,蕭楚陵才看着蔡元祯靜靜地說道:“我不過是想在蔡當家這裡尋一處靜谧之地,沒有别的意思。”
蕭楚陵看着蔡元祯,如清河一般的目光中有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蔡元祯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眼前的場景在轉換,她又變成了蔡氏紙坊的三掌櫃,而眼前的這個人也從來沒有成為皇子。
隻是時光流轉,他身上隻有帝王才能穿的明黃色龍袍提醒了蔡元祯,他們都回不去了。
回過了神,蔡元祯認真地答道:“陛下,這整座皇宮都是您的,您自然是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但微臣同您一樣,也隻是想找個靜谧之處完成臣的分内之事,還望陛下能夠成全。”
蔡元祯低着頭說完,内心卻在不斷說“對不起、對不起”,她知道蕭楚陵的想法,但今天發生的事也讓她明白了,若是想要在這個皇宮裡明哲保身遠離是非,還是要離這個暴風眼中心的人遠一點。
聽蔡元祯說完之後,蕭楚陵輕輕一笑,隻不過這笑聲裡聽不出喜悅,反倒更多的是無奈和歎息,他說:“我明白蔡當家的意思了,今後我便不來這裡了,若是你有什麼需要的直接開口就是,我會把我能給的都給你。”
蔡元祯擡起頭看着蕭楚陵,後者回了她一個清淺的笑容,笑容模糊在窗外折射進來的日光下,讓人看了竟覺得有些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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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京傳給各個藩王的實行“推恩令”的聖旨都已經抵達各處,但唯有一個人沒有接旨,那個人就是肅王蕭铎。
這個蕭铎說起來還是蕭楚陵的六叔,早年也是奪嫡的熱門選手,奈何生母身份低微,因此一直不受太祖青睐。
先皇登基之後,對于手足兄弟也算寬厚,便封了蕭铎為肅王,遣去了封地。
到了封地之後他也算是勵精圖治,造福了一方百姓。但此人始終野心勃勃,目光緊緊盯着上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會有所動作。
自從蕭楚陵登基之後,江煜便多有提醒,一定要觀察此人。
果不其然,派去的探子也曾多次來報,說是肅王私養軍隊,還擅自鍛造大量兵器。
文華殿内,蕭楚陵将目光投到了江煜身上:“江少師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江煜眼底一派冷清,對此事似乎并不十分擔憂,他道:“如今聖旨已下,他接不接旨都不重要了,反正他膝下的子嗣能夠将此事放在心上就行。”
蕭楚陵聽了之後不禁點點頭。
“還有一事。”江煜垂着眼眸,細細說道,“金羽衛暗探截住了一封宮中傳出去的書信,是從太後宮裡出去的,此信件是傳給肅王的。”
說罷,江煜便從袖口裡掏出了那一封信件,呈給了蕭楚陵。
蕭楚陵全程是蹙着眉頭看完這一封信件的,因為他沒有想到,堂堂太後,竟然會與自己的小叔子暗通曲款。
雖說這信件之中并沒有什麼露.骨的言語,但表達的言語絕對不是一個太後應該跟臣子所說的話。
蕭楚陵錯愕地擡起頭,看着蕭楚陵。
蕭楚陵沉靜地解釋道:“微臣也着人去調查過了,太後娘娘在入宮之前便曾與肅王殿下互為相好,甚至肅王都差點派人上門提親了。隻不過後來太後娘娘的母家,将其嫁給了已然成為太子的先皇,兩人這才斷了聯系。”
蕭楚陵說:“如今太後的親生兒子蕭晗宸已死,登基的皇帝與她并無血緣聯系,她自然心有不甘……”
江煜并沒有推測太後的主觀想法,而是道:“太後娘娘确實和前朝的睿王舊臣聯系甚密,說是沒有自己的算盤,怕也是無人相信的。”
蕭楚陵皺着的眉頭越發緊蹙,他問江煜:“江少師如何看?”
江煜說:“隐患不除,恐江山危。”
蕭楚陵點點頭,随後說:“那便都聽江少師安排吧。”
江煜沉默着行了個禮,随後道:“陛下,未免打草驚蛇,此信件還是按照原路徑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