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問道:“從小鎮出來後,你一直在走神。”
“啊,抱歉……”艾黎有些歉疚地看向烏洛:“我在想聖女的事情。”
“聖女?”烏洛眉頭一挑,對這個答案并不能理解。
“她能有什麼值得你關注的地方?”
艾黎歎了口氣。
“她看起來還是個孩子,今天忽然倒下去,是不是身體出問題了?”
“嗯,已經回天乏術了。”烏洛語氣很平靜:“看樣子也就這兩天的事了。”
“啊?”這答案有些猝不及防,艾黎征楞了一下。那小姑娘剛剛還娴熟的給民衆賜福呢,除了面色有些發白之外,也看不出有别的毛病啊,怎麼就突然要死了?
“不是,為什麼啊?”
烏洛知道艾黎并不清楚情況,他也不着急解釋,而是帶着艾黎繼續走了起來。
“還記得上午你見過的艾瑟瑞拉嗎?”
“記得,你說它是聖靈碎片來着,這和聖女的情況有什麼關系嗎?”艾黎不解。
“我們這兒的人都堅信着聖靈的力量可以對抗深淵。”烏洛說道:“在聖靈隕落之前,新生兒接受教會的洗禮儀式時,會又概率受到聖靈的賜福,而轉變成為聖光體質。這些孩子往往會被送到教會,成為所謂的‘聖子’或者‘聖女’。”
“擁有聖光體質的人比常人更能承受深淵的侵蝕,在學習了聖光神殿研發的特殊神術後,還能在最大限度保證對方安全的情況下,将他人感染的深淵力量轉移到自己身上。”
“但聖光體質再怎麼對深淵力量有耐受性,也隻是抵抗力強大一些的人而已。深淵力量無法被消化,隻會長年累月的堆積在他們的身軀之中,直到再也承受不住,在痛苦之中死去,然後形成深淵侵蝕。”
“深淵侵蝕又是什麼?”艾黎問道。
“深淵對我們這個世界來說,是一種不治之症。”
“接觸深淵力量的人,一般被稱為深淵感染者。感染者一旦死去,便會變成一攤失去神志和□□,隻能依靠本能吞噬周圍一切的污泥。它們一旦出現,就會無節制的通過捕食一切來擴張自身,這個過程我們稱之為——深淵侵蝕。”
這個描述有點耳熟啊……嘶,這不是她剛剛穿越的時候,那個魔法師身上發生的事情嗎?難道那個魔法師也是個深淵感染者?
艾黎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都忍不住有些後腦勺發毛。
另一邊,烏洛還在繼續解釋。
“深淵感染者一旦爆發就不可抑制,現階段能夠處理這些東西的,隻有結晶魔法和聖光體質的擁有者。”
“結晶魔法由佩拉的魔法師研制,對大多數人而言,是一種成本巨大,耗時又長,且影響範圍也極其有限的雞肋。沒有大魔法師的實力,甚至連點亮陣法核心都做不到。所以,絕大多數情況下,結晶魔法都是用于處理感染者爆發後形成的大規模深淵侵蝕的情況。”
“而聖子聖女們處理深淵時就‘方便’多了,隻需要感染者給神殿裡那些聖靈的雕像奉上一大筆錢,然後向聖子聖女們虔誠告解,就可以洗淨身上的‘罪孽’了。呵……”
烏洛發出一聲充滿了譏諷的冷笑,看得出來,他對神殿的做法很是不喜。
艾黎的關注重點卻并不在此,她有些憂慮地問道:“烏洛,你說那位聖女出現在這兒,是不是代表着這附近也有那什麼被深淵感染了的人存在啊?”
“怎麼會呢?”烏洛聳聳肩:“這附近最大的感染者,就是那位聖女了。”
“說起來,聖靈現在均已隕落,殘存的碎片蘊含的力量并不足以創造新的聖光體質。所以,聖靈神殿的那些聖子聖女們算是用一個少一個了。”
“那他們還放心讓聖女出門?”艾黎有些訝異。
烏洛笑得意味深長。
“他們當然放心了,倒不如說,沒有人比他們更希望那位聖女能夠離開聖城。”
艾黎有些不好的猜想,而烏洛接下來的話,也證明了她的預感。
“能夠離開聖城來到楓葉鎮這個偏僻的角落,就證明她早已到了承受深淵力量的極限。既然無法繼續吸收他人的深淵,那就失去了作為聖女本該有的作用,再加上體内的深淵力量,她已經變成了一個随時會形成深淵侵蝕的炸彈。”
“教會的那群人之所以讓她自由行動,無非是想她死遠一點,在形成深淵侵蝕時别影響到了他們吧。”
“畢竟,處理深淵侵蝕對如今的聖光神殿而言,可不像往常那樣成本低廉了。與其搭上更多的聖子聖女,或者放低姿态向一直不對付的魔法師們求助,倒不如禍水東引……”
“偉大的聖女犧牲在了抵抗深淵侵蝕的第一線,這是一個多麼令信徒們感動又崇敬的結局。”
這個答案,未免有些太殘酷了。
艾黎歎息一聲。
“艾黎是在可憐她嗎?”烏洛收回了那副嘲諷的态度,他看向艾黎,眼神平靜又溫柔:“在替那個聖女不值?”
“可能是吧。”艾黎也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思到底在想什麼,事實上她現在對那個聖女的觀感略顯複雜。
按理來說,聖女和她之間的聯系連見過一面的陌生人都稱不上,正常情況下,她甚至不會對聖女的狀态發表任何多餘的看法。但事實卻是,她的注意力總是不受控制的集中在那位聖女身上,就好像她在本能的關心着對方的狀況。
隻是,這種感覺有些含糊,艾黎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
作為一個和平國家長大,受到社會諸多好心人幫助的孤兒,她會同情聖女的遭遇,也不是不合理。
“小小年紀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說明她平常一定很努力地在工作吧,沒想到最後還是會被所依靠的勢力驅逐,多少讓人有點不忿。”
“她這個年紀,在我們那兒不過是個高中生而已,人生最大的困難,或許是學習成績不夠理想。”
艾黎說到這兒,覺得自己找的理由有些牽強,它甚至都不能完全說服自己……
可她又覺得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她轉移了話題。
“烏洛,真的沒有挽救的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