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簡直想挖開簡則的腦子看看是什麼構造。
當年剛簽簡則的時候,簡則看起來還一副人模人樣的正經樣。
後來正式出專輯,歌詞裡一些虐心片段被聽衆戲稱他為戀愛腦就算了,好歹還在正常人範圍以内。
結果這都多少年過去了,簡則還愛,不僅愛,還愛到死,話裡話外都是為自己的初戀辯解。
經紀人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白月光具象化。
他扶着額,聽見簡則在電話裡繼續一連串地說:“這些年我寫歌就沒藏過我初戀這事,我歌詞裡全是他,靈感來源也全是他,沒有他我就寫不出好歌,沒有他我根本就不會踏足這個行業,你懂嗎?”
“不懂就不要插手這些事,管網上怎麼說,至于公司那邊,我合同也快到期了,到時候脫身走人,順理成章。”
“我工作室發展不錯,你想跳槽的話也可以給你留個位置。”
“……”
經紀人有氣無力,“行呗,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
戀愛腦勸不動,不影響工作他就謝天謝地了。
反正這些年來簡則走的是實力創作型歌手路子,雖然臉不錯,但也不靠臉為生。
經紀人還想說說明天的行程,就突然聽見電話裡傳出簡則急促的腳步聲。
對方上趕着說:“流光找我,不聊了,再見!”
經紀人癱倒。
不……他收回自己剛才的話。
看這架勢,不影響工作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甚至懷疑簡則那個初戀勾勾手指,他就能放棄大好前途退隐。
嗎的,喪屍來了都不吃戀愛腦。
這頭簡則一路沖到病房門口,看着裡面的光源,停頓了一下。
他摘了口罩,捋了一把自己的紅發,心思飄忽不定地想着流光會喜歡紅顔色的頭發嗎?會不會覺得他和比以前變了好多?
這些年來,流光過得好嗎?
聽說現在的父母,才是他的親生父母。
有錢了,不用像以前那樣到處兼職掙錢,應該好些了吧?
腦子喧嚣地想了些有的沒的,簡則心一橫,推開了門。
不曾想剛踏入内,他的目光就頓住了。
屋内光線充足,映得倚在病床上的青年白得幾乎透明,在這種清雪似的面龐之下,任何糜麗的色彩都格外鮮明。
無論是輕抿着的豔紅唇瓣,還是似乎洇着水潤的眼尾。
流光一直都很好看。
從小好看到大。
喜歡他的人不計其數,當年兩人還在孤兒院的時候,流光就是所有小朋友眼中的糖果,最甜最香的糖果。
所有小朋友都想跟流光玩。
可那時流光剛被送入孤兒院,整個人清冷又孤僻,不跟任何人講話,哪怕小朋友們拿着一個月才能吃到一次的小蛋糕到他眼前,他也隻是冷淡一瞥,轉頭就朝内走去。
簡則無疑是所有小朋友中最持之以恒的。
他接過小蛋糕,跟着沖進去,就看見小狐狸捧着書在看——在他眼裡,流光不是小糖果,而是狡黠的小狐狸。
孤兒院條件平平,并不在政府強力扶持名單内,所以大部分小朋友穿的衣物都版型統一且普通。
但小狐狸穿的就不一樣。
他的衣服全是家裡帶來的,聽說父母去世後他不願意被親戚收養,隻好被人送到孤兒院。
簡則眼巴巴端着蛋糕,看着小狐狸一身漂亮的淡藍色牛仔背帶褲,腳下是一雙一塵不染的小皮靴,他矮矮的,坐在椅上一雙腳都踩不到地面,就這麼懸在半空中輕晃。
幼圓的眼睛淡淡地盯着書,小臉擺得嚴肅。
莫名可愛,明明平時看着孤冷,看人跟看狗似的。
簡則小朋友沖過去喂他吃小蛋糕,被拒絕數次都不放棄,雖然最後蛋糕被如願吃了,但他也被流光按在地上打了幾下。
那又怎麼了?不打不相識!
那以後他就是流光的頭号跟班了。
簡則其實一直很清楚,分手那麼多年,流光不可能跟他一樣不談戀愛。
或許可能都結婚了。
因為這些,他甚至不敢去關注流光的現狀,隻有在深夜的時候,才敢看一眼高中共友的朋友圈,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麼有關流光的蛛絲馬迹。
可是一點都沒有。
其中一個共友說:“你沒聽說嗎?你們當初關系那麼好,他發達了,早斷了跟我們的聯系了,可能怕我們借錢吧。”
簡則渾渾噩噩删掉了這個惡意揣測的共友。
那時聽到發達二字,他隻酸着鼻腔,松一口氣。
有錢了,他的流光就不用過那麼苦了。
卻沒想過是這種發達方式。
陡然從一個環境,過渡到另一個陌生的環境,流光一定不容易。
簡則轉動視線,強迫自己将目光從那實在可疑的豔色唇瓣上挪開,去看那個自稱是流光哥哥的人。
所以是,情哥哥。
流光剛剛跟他接吻了,還吻得那樣深,嘴巴親那麼紅。
當年早戀,他都沒敢這樣親流光。
簡則手指痙攣地抽了一下,走到病床邊。
他一頭紅發很顯眼,玉流光看他的時候,目光總控制不住落到那頭紅發上。
“流光。”
“簡則。”玉流光夠了一下放在桌上的飯菜,“你還沒吃飯吧?那裡有幾樣是我沒碰過的。”
簡則嘴角抿起。
碰過又怎樣!當年連那裡都親過,還在意這些?
果然生分了……
“我不餓,等會兒公司還有事要去。”簡則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沒忍住關心,“你身體還好吧?能讓我看看你的體檢表嗎?”
“表就在這放着。”
簡則看了眼他搭在紙上的玉白手指,喉結一滾,上前拿起表。
他的表情越看越差。
跟榮宣看到這份體檢表時的表情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