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來的次數再少,那也是廠老闆家的人,助理們都認識她,自是連連忙活起來。
屋裡霎時熱鬧起來,走來走去的都是助理們的腳步聲。要擡往會議室的東西有很多,張秘書都在門口探頭看了眼。
空調一關,方老闆手邊很快放了暖水袋,特意要的果盤和煙也都給撤了。剛點起來的爐子還靠着腿,看着都覺得燙。
方老闆再度開口,倒像是會說話了般,語氣都低了不少。
“溫小姐...”
溫暖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含笑開口:“方老闆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倒...也沒有,”客随主便,他也不好提要求,隻是強求着,“不必折騰。”
“那怎麼行。”
溫暖看助理撤走了方老闆面前的所有東西,猶且不大滿意。
“王哥,咱們廠裡的熱開水呢?端兩碗剛滾好的上來,拿我哥放的好茶葉來,給咱們尊貴的客人泡兩杯茶葉茶。”
泡茶?
溫成哪有什麼茶葉?那位也是個大少爺,自己當家了就無所顧忌,茶水室放的都是自己喜歡喝的。
向來都是客随主便,壓根不是個能做生意的主。
這兩兄妹。
張秘書失笑搖頭,卻又深深歎了口氣。
溫暖進屋不過三分鐘,方老闆面前、身後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清了個幹淨。
“坐墊呢?怎麼能讓客人坐涼凳子,去把咱們廠裡的加厚坐墊拿上來。”溫暖把桌上的扇子遞給陳源,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避光的陰涼座位上,享受着别人打扇帶來的屋裡涼風,“挑大的拿,不準小氣。”
“溫小姐!”方老闆臉上都開始出汗了,火爐靠着腿都是熱的,咬着牙開口,“我們真不冷!”
他身材肥胖臃腫,天生就比較怕熱,又被爐子這麼一烤,隻覺七竅冒煙。
方老闆與同行人交換了個目光,又暗暗看向陳源。陳源朝他們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溫暖其實就是個被寵壞的大小姐脾氣,八成是今天跟溫成起了沖突,心情不好,現在正是她撒火的時候,鬧過一出子就好了。
等她氣消了,待會兒簽約肯定就順順利利了。
方老闆深呼吸,一忍再忍:“溫、溫小姐是吧,咱們還是簽合同吧。”
溫暖瞧他一眼,似笑非笑。方老闆早沒了初見的架子,狼狽地拿袖子擦止不住的汗。
這個溫小姐可沒他想的天真,總不是發現了什麼吧?
方老闆心虛,現在隻想簽完合同離開。
溫暖喝着涼茶,舒舒服服地笑了下:“不急,等您們坐舒服了,咱們再簽也一樣。我們廠講的就是待客有禮,賓至如歸。”
還歸呢?
再烤烤他們就不是歸家,而是歸着祖宗了。
陳源輕聲催促,低聲誘哄:“小暖,先忙正事,簽完合同我帶你吃飯。”
“吃飯?火鍋可以嗎?剛好喊着方老闆一起啊,相見都是朋友。”溫暖覺得陳源主意不錯,朝外吩咐,“張秘書,準備個鍋子送進來。”
“溫小姐!”
現在屋裡氣溫不斷升高,方老闆人都快被熱傻了,頭頂都覺得在往上冒煙。
遠遠坐着的溫暖都覺得熱,讓人開了靠她一側的窗,些許涼風卷着屋裡燥熱,散播絲絲清涼。
“我們坐舒服了,你看,墊子都墊到位了。”方老闆和同行的人緊挨緊坐着,屁股下面就是張厚棉墊,背靠上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給搭上的厚棉服,呼吸間都能聞到棉服中藏了一個春天的黴味。
“簽合同,簽合同吧。”方老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呼吸都有點不暢。
他覺得自己可能快熟了。
溫暖看他們确實如此着急,隻得遺憾地放棄吃火鍋的念頭,叉了口涼西瓜,看着陳源把合同雙手捧過來。
“小暖,名字寫下面。”
溫暖看了眼,眼裡閃過壞,依言刷刷兩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陳源拍了下自己腦殼,懊惱起來:“小暖,公司間的對接得寫成哥的名字。”
“哦,”溫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似乖巧,“那你們可能需要等等了,我哥今天比較忙。我是肯定不會寫溫成的名字,我們兩正生着氣呢。”
這不是鬧的麼?
方老闆“嘭”地一下就拍桌子站了起來,文件順着桌子扔到了地上。
“小丫頭片子,你是不是耍老子呢!知不知道老子等你們多久了?”
“耍威風?”
溫暖拿筆虛虛點了兩下桌面,臉上笑意淡了許多,精緻的眉眼露出驕縱一面,朝外開口。
“喊保衛科的人上來,把他們給我打下去!”
敢在她面前拍桌子?誰給的膽子?
陳源忙起身,示意人先按着方老闆,又忙攔着站在門口的助理,忙前忙後,身上的汗一直都沒幹過。
但他卻還是習慣性地先開口哄人:“小暖,正事為重。”
“方老闆可是咱們廠的大客戶,現在生意難做,未來兩年咱們廠還得仰望方老闆,你不能跟人家動氣。”
方老闆被助理勸着坐下,聽到這話,意味不明地哼了聲。
陳源循循善誘:“小不忍則亂大謀。”
溫暖看向他,片刻後,粲然一笑,眸裡都像是碎着星星。
“我爸爸教了我很多東西,但從未教過我如何忍别人的氣。我哥更沒有教過,如今,”她微微側眸,上下打量陳源,“陳哥是要教我怎麼受别人的氣嗎?”
你算個什麼東西?
陳源忙解釋:“不是...不是受氣,是沒必要。你跟他們...”
“既然陳哥說不是,那就麻煩陳哥幫我出出氣吧,我還沒見過誰敢在我面前怒目瞪眼拍桌子呢。”溫暖微微靠向椅背,看向陳源,嬌豔的臉龐間滿是信賴。
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