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沒有你可讓我怎麼活啊……。”
陣陣哀嚎聲傳遍整個靈堂,靈堂前寫着大大的奠字特别醒目,一夜之間偌大的忠勇侯府挂滿素白,裝有忠勇侯爺遺體的靈柩就停放在堂中。
忠勇候官居一品,在朝堂上深受皇上器重,得知忠勇候離世皇上特意遣人過來吊唁,其他與徐家交好的官員聞訊也陸陸續續前來侯府。
“鳳夫人你要保重身體啊,老侯爺若是知道你這樣為他傷心難過,就是走了怕是也走的不安生。”三三兩兩的婦人圍在鳳夫人跟前勸慰着。
“就是啊,更何況這偌大的侯府還需要你幫襯呢。”其中一人更是明目張膽的在鳳夫人耳邊說道,“你瞧瞧那位侯夫人,年紀那麼小怎麼能打理好這侯府啊。”
程慕思一身孝服,跪在靈柩旁前靜靜的往火盆裡投放紙錢,眼見一張張紙錢化成一束火焰随即變成灰燼,那一張素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淚痕和悲傷,相比程慕思的安靜,側室鳳夫人哭的傷心欲絕,一副馬上就要随着忠勇候一同去了的架勢,在靈柩前哀嚎着,任誰拉都拉不動她,在場的人不禁贊歎鳳夫人對侯爺情深意重。
當視線落在程慕思身上議論聲變成譏諷,程慕思雙十年紀,一身孝衣襯托的人皮若凝脂,俊俏美麗,清純動人的模樣惹人憐,唯獨沒有作為侯府夫人的尊重,一句紅顔禍水一點也不為過,忠勇候一生戰功赫赫,百戰百勝,更是讓敵軍聞之喪膽的英雄人物,臨了卻娶了一個比自己長子還小的女子為妻,雖然忠勇候并未正式公開此女身份,可親近一點的人還是知道些口風,聽說侯府世子也是因為接受不了這年輕的小後娘才離家出走的,前來吊唁的人都會刻意打量一下穿着一身孝衣守在靈堂前燒紙的程慕思,人家相處二十年的側室和妾室都因忠勇候離世而傷心難過,唯有這才入門三年的小侯夫人一點情緒都沒有,哎,可憐忠勇候一生名譽都毀在此女手裡了。
衆人的聲音叽叽喳喳不斷傳入程慕思耳中,聽着那些人都在寬慰鳳夫人,好像這個家她才是女主人似的,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明明昨天還咄咄逼人的怪老侯爺分家産偏心,今天就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也許人家是真的對老侯爺有情誼,畢竟二十多年的相伴不似作假的。
手裡的黃冥紙一張張投放在火盆裡,程香走過來跪在程慕思身邊,拿起一沓黃冥紙也一張一張的往火盆裡面投放,靠在程慕思耳邊小聲道,“夫人,這群人真是太過分了說話那麼難聽,當着夫人的面就明目張膽的說夫人是紅顔禍水,根本把夫人放在眼裡。”
程香十分氣憤,雖然知道她家姑娘不是真的侯夫人,可還是忍不住抱怨幾句,“這裡交給奴婢來燒吧,下去休息會兒,你都一夜沒合眼了,在熬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即使不是真的,她也不想讓程慕思繼續在這裡聽這些話。
程慕思搖了搖頭,“隻是跪一夜而已,相比老侯爺對我的好這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
程慕思聆聽周圍人的議論聲,都是跟她有關的,眼眸垂下仍舊安靜的燒着手中紙錢,問她愧疚嗎,因為她的出現幾乎毀了老侯爺徐鴻博久經沙場,身經百戰得來的名聲,當初程家遭難時她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意思,準備自我了結的時候,侯爺的出現救了她,還收留她在侯府過了三年順遂無憂的日子,程慕思沉思,手上的冥紙不斷放入火盆,愧疚嗎,當然不,她很感激忠勇候給了她重生的機會。
啪一聲拍桌子的劇烈響聲,瞬間讓屋裡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程慕思擡眼看過去是與老侯爺一直交好的楚襄王,怒氣橫生拍着桌子,蔡管事低頭一臉無奈,楚襄王脾氣雖然暴躁卻也能拎得清事,在忠勇候府拍桌子,不用問也知道楚襄王因為什麼發火。
“胡鬧,那混蛋小子竟然還沒回來,他老子都過世了也不露面,他奶奶的,妥妥活人慣的,當初他鬧脾氣的時候就該給他五十軍棍,打到他攤在床上下不了地為止,鐘海,拿着我的手令調五百王府家兵給本王搜全城,一個地方都不準落下,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兔崽子給本王找出來,另外貼告示凡事提供消息者賞紋銀百兩。”
楚襄王一聲令下,屋裡議論聲更加熱鬧起來,打量程慕思的視線更加肆無忌憚,當初就傳言侯府世子是因為侯爺娶了一位年歲小的新妻,代替侯夫人這才導緻世子負氣離家出走。
程慕思蹙眉,真是什麼事都能怪罪她的身上,分明是那世子倦怠疲懶,像個刺頭似的,當初侯爺讓他娶她,不娶就去軍營曆練,因為是侯爺提議激起他那一身反骨,才有了離家出走的這一出戲,最後卻能怪罪在她頭上,罷了,反正自己身上已經有那麼多髒水了,也不多他這一點,手中的紙錢所剩無幾,周邊議論她的聲音卻沒有一點要平息的意思,徐家人哭聲不斷的傳入她的耳中,相比哭聲悲痛的鳳夫人,徐府其他妾室還有徐家子嗣哭的比較含蓄,好似在場的所有人都特别難過傷心,唯有她平靜表現顯得格外突兀,突然一股厭煩的情緒湧上心頭,程慕思擡起頭看了一眼,她不想看見這些人,也不想聽她們在那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