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香趴在桌子上小憩，聽見有人叫她立即睜開眼，三步并兩步跑到程慕思跟前，“夫人醒了。”把床帏的簾子挂好，扶着程慕思坐起，轉身去倒了杯茶水。
程香将茶水遞給程慕思，幾番欲言又止。
一口水飲下程慕思感覺喉間清涼了些，身體也跟着舒服了不少，瞥見程香的不對勁，揉了揉發痛的額頭，“怎麼了？有話就直說。”
“夫人，大夫說你有身孕了。”
“恩。”程慕思恩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程香吃驚道，“你早就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
“在路上我吃不下東西的時候我就猜到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程慕思将杯子遞還程香手裡，“我想着等離開這裡後在告訴你的。”
程香抿了抿嘴，程慕思似乎想到什麼，反應道，“徐家人……。”
程香點頭，“徐府上下都知道了。”
“果然。”她有孕的事一出，整個老宅的人都得以為她肚子裡是徐家的遺腹子，而且她還挂着侯爺夫人的身份，這孩子若是生出來就是侯府第二個嫡子，有這麼重要的身份在誰敢讓她守靈三年。
“怎麼辦呀，夫人。”
程慕思還算冷靜，這事傳出去會有些阻礙，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等小江回來商量下，咱們偷偷走，盡快走。”
——
因程慕思有孕的事傳出，衆人不在勉強程慕思出席，因為她的身份她提的意見被衆人采納，徐鴻博下葬事宜全程由徐缙主持。
“真是該死。”
徐介臉色難看的，本以為徐祁不在府中的事便由他這個長子來處置，萬沒想到臨近關頭消失三年的徐祁回來了，現在他病倒了他身為侯府長子卻還是不能親自主持侯爺的喪事，拳頭打在茶幾上發出劇烈響聲。
徐家長老坐在下首，一雙精明的眼睛打量着，怒不可遏的徐介，嘴角勾了勾輕聲寬慰道，“我知你的心意，你想做孝子賢孫在族譜上留下一筆，可嫡庶有别是祖宗立下的宗法，任誰也無法改變，除非嫡子早逝侯爺在也無法生出嫡子，庶子才有可能取代嫡子的位置，侯爺生前一直很器重你，庶子之中你也算是有出息的了，你該知足，侯爺的喪事已經處理完，我等幾人也要回去了。”
徐家長老站起身，語氣閑散道，“這嫡庶尊卑的宗法确實毀了不少有出息的庶子，就因為庶出不僅沒有資格繼承家業，連話語權都比旁人矮上幾分，說的好聽讓人稱呼一聲少爺公子，說的難聽庶子與家奴無異，你還是看開點吧。”
徐介看着徐家長老離開的背影，眼神怨恨為了讓對方幫自己說話，他塞了多少好處，一句嫡庶有别是祖宗立下的宗法就想抹掉他之前的努力，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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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身份程慕思現在是徐府地位最高的人，論輩分徐府上下都稱呼程慕思為老夫人。
因為程慕思年紀尚輕又有身孕，已經生過三個孩子的夏氏特别精心的照顧程慕思。
“瞧我這粗心大意的，那日我見二嬸聞到飯菜惡心，又聽你一路上吃不下東西時就該有警覺的，這個是大夫開的安胎藥，大夫說二嬸這一路勞累才導緻昏倒，可得好好休息養養身子。”
程慕思卧在床上對夏氏表示感謝，“我給府上添麻煩了。”
“二嬸說的哪裡話，你如今有了身孕我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嫌是麻煩，要知道這可是二叔的遺腹子，若是二叔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合不攏嘴的……。”
程慕思嘴角直抽，心裡一萬個對不起死去的侯爺，為了自己生存毀了他戰功赫赫的威名就罷了，現在又弄這麼大帽子扣在他的頭上，實在是愧對侯爺對她的救命之恩。
程慕思忍着對方的噓寒問暖，等人離開後程慕思掀開被子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男裝穿在身上。
“小江說讓我們以賓客的身份離開。”為了表現的像一點，程香特意準備了個小包袱，因為侯爺的身份歸鄉，徐家的遠親特意來這吊唁路遠的留在府中住了幾日，侯爺喪事處理完衆人也絡繹的離開。
“夫人，準備好了嗎，我們要走了。”小江敲響外門提醒道，程慕思點頭，程香吹滅蠟燭後倆人準備走出房門。
“小江，你怎麼在這？”蔡高誼遠遠看見程慕思房中的燈熄滅，而小江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屋内程慕思和程香倆人瞬間蹲在地上屏住呼吸，生怕對方從門的縫隙中察覺到她們。
“公子，我……我在這守夜，看看周圍有沒有動靜。”
蔡高誼眼神微眯，略帶審視的看了小江一眼，他認識小江也有多年，對他還算了解，守夜弄得跟做賊似的，蔡團子并沒有揭穿小江的不自然，直接問道，“夫人睡了。”
小江回到，“應該是剛躺下，屋裡的燈也是才熄滅，公子有事，要不要喚夫人起來。”
蔡高誼伸手阻止，“那到不必，世子醒了聽說夫人有了身孕，所以想見見夫人，既然夫人休息就算了，明日見也一樣。”蔡團子看了一眼小江，“這幾日我一直忙于侯爺和世子的事，倒是沒怎麼見到你。”
小江眼神躲閃，“我之前告假去見了親戚，回來後就跟着大家忙侯爺下葬的事，公子自然沒機會看到我。”
蔡高誼恍然，“那到也是，這些日子你也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夫人這裡我會派别人來守着。”
小江怔楞，“公子，我不累，我可以守夜的。”
蔡高誼上前一把摟住小江的肩膀，“怎麼能不累，一路上颠簸而來你也沒有怎麼休息，聽話快去休息。”蔡高誼招手示意，立即上來兩個侯府帶出來的小厮。
“你們好好守在這裡不準偷懶。”
“是，公子。”
就這樣，小江被蔡高誼挽着肩膀帶離程慕思房門前。
當人走後，程香小聲問道，“夫人，怎麼辦？”
程慕思閉了下眼睛，輕輕咬了咬嘴唇，今兒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