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賓客後全是徐家自己的人,徐缙設了家宴專程招呼徐祁和程慕思,程慕思作為侯夫人,坐在了主位的左邊,徐缙主位中間,徐夫人坐在主位右邊,徐祁身為侯府世子,論身份論地位坐在程慕思右手邊,倆人自打分手後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坐在一起。
飯桌上氣氛詭異,程慕思身着素衣眼眸微紅,目光呆滞的看着一處,臉色發白,不悲不喜很是茫然,猜不透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加上腹中有了子嗣,最近休息不好在衆人眼裡全屬正常。
徐祁眉頭凝聚在一起,似乎有什麼大事在心頭,一直解不開似的困惑,因身體中毒卧床多日,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好,衆人見了也覺得正常。
“家裡賓客多,一時間都沒讓咱們這一大家子好好坐在一起吃頓飯,現在賓客都送走了,咱們終于可以坐下好好說說話了。”徐缙作為家主舉起酒杯率先開口道,“二嬸和世子身子虛,我特意讓人準備了梅子酒,酸酸甜甜度數不高,這酒啊不僅味道好還養身。”
程慕思面上笑着應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喝死她算了,心裡冷聲暗諷不知該用什麼情緒來謾罵這詭異的緣分,她養了三年的男人,被她打發走後搖身一變成了侯府的世子,還是當初嫌棄她而離家出走的世子,既然離家出走了,為何不走遠點,她旁邊這位不論談吐還是氣質頗高的徐氏族長,若是知道自己這個挂着侯府夫人,他名義上的二嬸跟他口口聲聲誇贊的世子弟弟,睡在一起三年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還會像現在這樣大家刻意把人聚在一起吃席嗎,喝酒,喝酒。
徐祁坐在一旁,端起酒杯狠狠的将酒水吞了進去,酒杯握在掌心恨不得下一刻把這酒杯捏碎,眼神一絲一毫不敢看向旁邊,他害怕,害怕自己壓抑不住内心憤怒,親手掐住那女人的咽喉,扭斷她的脖子,想大聲質問她,她到底是誰,到底是寡婦扶光夫人,還是忠勇侯府夫人程慕思。
她明明說過她是林氏未亡人,沒進門就克死了丈夫,年紀輕輕成了寡婦的女人,一想到她站在自己面前,頂着侯府夫人的名聲,三年的肌膚相親,耳鬓厮磨一幕幕親近畫面全部浮現在腦海中,滿腔的怒氣似控制不住一般湧出,啪嗒一聲手裡的酒杯被握碎,到底是沒有控制住手中的力度,杯中的酒水全部灑了出來。
徐缙愣了下,“怎麼回事?”下人見狀趕緊上前收拾,換好新的杯子。
“都是我不小心。”徐祁語氣毫無波瀾,眸光不受控制的睨了程慕思一眼,隻是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她怎麼敢!
徐介坐在下首,眼眸中泛着惡毒,盯着徐祁冷笑,他就知道不管他下什麼毒都毒不死徐祁,即使昏迷多日身子消瘦,仍能輕易捏碎一隻杯子。
蔡高誼眉宇間布滿疑慮不解,心裡回想剛剛在亭子裡,世子和夫人見面為什麼會那麼震驚,瞧那神情激動的樣子,不像是剛剛見面,記憶中夫人剛進門時還沒有與大家見面世子就離家出走了,按理不應該是這幅模樣,難道世子還是因為當初夫人突然嫁進來取代了原夫人的位子,導緻他離家出走的事,不應該呀,自打知道夫人做的事,世子已經肯定了夫人的身份,即使見面也是該有的尊重,而不是這種震驚的神色,還有夫人,知道當初世子因為她的到來選擇離家出走,給她名聲帶來不少诋毀,心裡對世子多有怨恨可也不至于看見世子那麼震驚。
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蔡高誼的視線在程慕思和徐祁臉上似有似無的掃來掃去,蔡高誼自幼心思缜密,善于觀察人心,在亭子中這倆人表現的是又驚又懼,好像認識已久又突然見面似的,而現在倆人卻是一副若無其事,好似誰也不認識誰似的,着實蹊跷,繞是他在聰明怕是也不會想到倆人在外的關系。
忽然聽徐祁捏碎了酒杯的聲音,在衆人的驚呼中,蔡高誼發現有趣的一幕,世子面上平靜,眼底卻暈染濃濃怒氣,不小心碰碎的被子和捏碎的被子程度完全不一樣,再者世子弄破酒杯按照常理身邊的人都會吃驚或者詢問對方怎麼樣了,哪怕湊個熱鬧也要看上一眼才是,畢竟世子身份在那擺着,可夫人一點也不在意,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相反站在夫人身後的程香,這緊張到扣手指的模樣,這小丫頭,她一定是知道什麼。
吃過席面,衆人唠了許久家常後才散開,程香扶着程慕思出了門。
“手怎麼這麼多汗。”程香扶着程慕思,手心濕哒哒的,程慕思反感的松開了程香的手。
身邊還有許多人,程香也不敢多說什麼,微微低頭道,“這會兒有些悶熱手心的汗多了些。”明知道程香是在害怕,程慕思也不揭穿她。
“确實啊,白天的時候瞧着這天還不錯,這晚上烏雲密了些,現在吹過來的風又熱又濕的的,今兒晚怕是有大雨。”
“大夫人不必送我了,我與程香在園子中溜達一會兒的就回去了。”
“好,那我就不送二嬸了,府中我安排了不少人,若是有哪裡不是盡管呼喊就行,府中的人會立馬出現在二嬸面前。”
程慕思颔首,論管家這大夫人當真是一把好手,轉身帶着程香離開忽然聽見身後徐氏說道,“世子身子剛好,我瞧着今天果酒飲的多了些,回去洗漱後好生休息。”
“嫂子莫要惦記我,我這身體已經好利索了,這點果酒完全不在話下……。”
徐祁不知跟徐氏說了些什麼,就把徐氏逗弄的哈哈直笑。
這邊程香緊張的抓着程慕思的衣袖,低聲說道,“夫人怎麼辦?”
“能怎麼辦,當然是走了。”這個時候還要跟徐祁有什麼交鋒嗎,見面說什麼,質問他不是落魄的流浪漢嗎,怎麼搖身一變成世子了,還是等着他過來問自己不是寡婦嗎,怎麼變成他後娘了,瞧着徐祁方才見她的那個态度,明顯覺得他自己更委屈些。
徐祁擡眸看了一眼,程慕思帶着程香離開的背影,在他眼裡就是心虛的表現。
“嫂子,天色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早些休息,我這也回去了。”
徐祁看着程慕思越走越遠的背影,當即便要跟過去,忽然手臂一沉,“世子,咱們這邊走。”
蔡高誼拉着徐祁制止了他去追程慕思的腳步,這時忽然瞧見徐介和徐東就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