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包裹已簽收,簽收人:門口。”
我拿起手機仔細看了看,原來是一條購物App物流消息提醒突然跳出手機屏幕。我下意識地點擊進入詳情頁,原來是前幾日買的螺蛳粉到貨了。
沒辦法,每天十幾個小時消耗在無休止的工作和通勤上,有時到貨的快遞又因為快遞櫃已滿,也隻能被快遞員随意的被放置在家門口。沒人在家,又不意思開口請快遞員在我下班後再送一次,畢竟常常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幾點才能下班。因此,這就有了簽收人是門口這件無論從語法上或是語義上,都不通順的快遞簽收信息。
“哎,沒辦法。還是快點忙完工作,争取早點回去吧!”我思忖着将手機放回原位,繼續忙了起來。
當夜幕降臨,我終于拖着疲乏的身體擠上擁擠不堪的地鐵車廂,成為淹沒在晚高峰擁堵交通線路中的一員。我努力擠到車廂裡的一個不那麼擁擠的角落裡,掏出手機随意翻看着記事本上幾段潦草的話語。心裡不禁想起輸入這幾句話時的心情,還有休假時在咖啡廳偶然碰到鄰居大叔的場景。在看過他出演的話劇後,我也萌生出想要創作詭計推理故事的想法,哪怕是一個短篇也好。
我至今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稱呼他為鄰居大叔,不過他的年紀如果真如我推測在四十歲左右的話,如此的稱謂倒也算合适。但想想若是在職場上相見,頂多也隻會稱對方一句某哥或某某哥,直接喚人家大叔可能還是不太恰當吧。
突然,胃部一陣劇烈的絞痛感,将我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像是身體裡也有個壞大叔,拿着小鋼錘不斷用力的捶打着脆弱的胃腔内壁。或是有一股邪惡力量,将本就弱小的胃擰成九曲十八彎。
“我的小乖乖啊,主人馬上就到家了,再耐心的等一等,再忍耐一下下就好。”
我下意識揉了揉肚子,心中歸心似箭,真想早一些吃上那口熱乎乎香噴噴的螺蛳粉。一想到這兒,我就加快了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诶?我的粉呢?”
待乘電梯終于回到家,我左看右看,家門口卻怎麼也沒看到螺蛳粉的蹤影。我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不是因為今天用眼過度導緻沒看到。但是防盜門前也就兩米多寬,一眼就能望到頭了,真的很難看錯。于是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快遞員的電話,嘗試和對方交涉。結果可想而知對方以肯定放在門口了,以及有照片為證搪塞了過去。本就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根本沒想過投訴快遞員,畢竟以後的快遞大概率還得由這個人送貨上門,如果對方真因為你的一次投訴憎恨你可就不好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不過我心裡還是很氣,覺得自己真是太倒黴了。明明東西在門口放的好好的,怎麼現在說沒就沒了呢!一想到這兒,不知是因為饑餓還是氣憤,雙腿瞬間沒了力氣的我直接蹲坐在家門口前。
“那可是整整一箱啊!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呢?”
突然,我看到大叔家門上安裝的監控器,我想沒準已經将犯人的長相拍下來了。原本每天清晨出門路過時放出的那一束藍光,此時也不再厭惡,猶如救命稻草一般被我緊緊抓在手裡。
我轉念一想會不會是隔壁拿錯了快遞,畢竟兩扇門之間不過是兩三人站立的空間,拿錯也完全合情合理。于是我抱着這樣的想法,毅然決然的按響了隔壁家的門鈴。
一串叮鈴鈴的門鈴聲從門内傳了出來,我心裡不由自主的一緊,随即感到有些後悔。畢竟為了一件丢失的快遞,就敲開鄰居的房門多少還是有些唐突吧。而且還隻是為了一箱螺蛳粉,可有可無似的。
隻聽嘩啦一聲,防盜門很快被打開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大叔可能已經從貓眼裡看到我了,打開門後直接發問道。不過他的眼神依然閃躲着,好像直視我還是覺得有些尴尬。
“打擾了。我就是想問一下您有看到放在我家門口的一箱快遞嗎?”既然大叔認出我了,我也就開門見山的回答道。
“快遞?”大叔顯然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搞懵了,隻見大叔搔了搔後腦勺,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定睛看向大叔,開始上下打量起來。此刻他後腦勺的頭發微微翹起,身上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黑色運動短褲。盡管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但臉上的皮膚仍白皙透亮。我不禁感慨,一個大男人皮膚怎麼能這麼細膩。當然他的眼神仍在閃爍着,像是還沒有從被我撞破他男扮女裝出演話劇的尴尬中走出來。不過此刻的我也同樣緊張,心髒砰砰直跳,因為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面直視他還是頭一次。
“是什麼快遞?”大叔終于反應過來,如是詢問道。
“是一箱…一箱螺蛳粉…箱子大概這麼大吧。”我結結巴巴的回答着,用手比劃着箱子的大小。
“我今天沒出門,所以也沒有看到那個箱子。不過…”大叔說着看了下防盜門,接着說道。“請等一下,門上我有安裝攝像頭。”大叔說罷轉身走回客廳,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我找找哈!不過需要你等一下,這玩意我不怎麼會操作。”
“那就太感謝了。”見大叔可能要鼓搗半天,不知怎的我竟将心底的感受脫口而出。“我可以…進來等嗎?”我吞吞吐吐的說道。
“嗯?”大叔顯然被我突如其來的提問給搞懵了。不過他很快調整好一臉的錯愕,停止手上的動作擡頭看向我。
“抱歉,我剛才太…太唐突了。我還是站在門口等吧。”想要進屋等待的話剛一出口我就覺得非常不合适,但嘴已經沒有把門的了,因此我趕忙就方才的唐突抱歉道。
“沒事,進來也行。”大叔尴尬的回答着。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仍是尴尬不已,很明顯對于我突如其來的要求覺得不适。“确實得找一會兒呢,我不怎麼會操作這些。”他說着朝我笑了笑。
“沒事,我還是在門口等吧,怪打擾的。”
“都行。”
見我還是決定在門口等待,大叔下意識點點頭也沒再堅持。然後開始在手機屏幕上來回的滑動着,時不時的微微皺起了眉頭。
趁大叔在手機裡翻找監控記錄的功夫,我不禁開始打量房間裡的裝潢。玄關前諾大的客廳裡擺放着一張純白色的皮質沙發,沙發的正前方是一個可能有72寸那麼大的壁挂式電視機。客廳的右側通向餐廳,左側再往裡是一個狹長的過道,看樣子應該是卧室和衛生間。整體上看起來幹淨整潔,還蠻符合他給人的印象。不過屋子裡的東西不多,好像這裡隻有他一個人住。
“快遞是幾點來的?”大叔再次的詢問,将我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大概下午四點。”
“下午四點之後啊…你看看…”大叔說罷拿着手機朝我走來,我緊接着又是莫名的心裡一緊。“你看看,四點之後來了兩撥人。第一個應該是送快遞的,第二個可能是拿走你的快遞的。”大叔邊說邊指着手機屏幕裡的畫面。
“哦,還真是。”看到第二個男人是空手而來,而後又拎着一箱東西離開,應該就是他沒錯了。“麻煩您,看來确實被人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