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候選人都是很優秀的人,但誰也不能保證未來不會發生意外,比如不少優秀的人發生意外,導緻差一些的人裡擠進候選人中,投票的人憑情緒投票,還不得發生慘烈的悲劇?
拂曉神情複雜,在她記憶裡合作部落群正兒八經選首領這是第一次——她不是正兒八經選上來的,而是通過做事成了首領,沒有經過投票這道程序——但部落選首領她見過很多次,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憑情緒投票,關乎個人的生死與族群未來的延續,每個人都是很認真的推舉自己認為的能帶大家一起活下去的候選人,并投票。
這種憑情緒投票現像的出現讓拂曉有種深深的不安。
“吾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但吾說不清自己為何不安。”拂曉抓了抓腦袋。“吾不知,推舉汝做首領,是否做錯了。”
獻抓住拂曉的手。“别抓了,老人的頭發本就稀疏,汝再抓就和植一樣秃了。雖然他那樣也不錯,再也不用修頭發,但沒頭發的他比有頭發時醜了很多。”
雖然植就算老了秃了也還是美的,但同樣是老,秃了後的顔值真不如沒秃前,而老了後的顔值也真不如年輕時。
拂曉:“....”知道你好色,但适可而止一點,她很懷疑若非獻是幼崽,給她獻美男太離譜,當初那些人給她送的就不是青金石,而是美男。
獻繼續道:“不論未來如何,隻要吾一日是首領,吾都會應對,帶着諸部所有人一起活下去。”
拂曉想了想,道:“若有一日,吾發現自己無能為力,便退位吧,莫逞強。”
做首領也不是舒服的事,需要做更多的事,工作強度極大,實在不想幹了,不幹也沒什麼。
若真有那麼一日,獻繼續坐在首領的位置上,對她對諸部都不是好事。
獻道:“若吾無能為力,吾會退位給能解決的人。”
拂曉點頭。
說是要遠行,但拂曉并未立刻出發,而是與跑去與植一起種地,培育稻種。
經過近百年的培育,植培育的稻種比之剛開始時更加飽滿,也更穩定,早期那種一代二代三代代代随機的情況少了很多。
少了很多,不是完全消失。
沒辦法,用蜜蜂授粉的好處是節省人力,壞處是蜜蜂它不會隻在農田采蜜授粉,還會跑野外給所有開花植物授粉,其中包括野稻,從而完成了野稻與馴化稻的雜交,而會雜交出什麼,完全随機,可能非常出色,也可能非常差。以至于部落每次種稻都要在周圍三天路程裡檢查一遍,拔掉所有野稻,避免野稻幹擾馴化稻。
老來秃的植看着田裡遊弋的田魚,忍不住問拂曉:“真的還要繼續培育稻嗎?”
拂曉不解:“什麼?”
植解釋道:“如今氣候越來越冷,合作部落群,北邊和西邊都種不活稻,改種黍粟,隻有東邊和南邊還能種稻,但稻的種植量越來越少,遲早有一日,會和北邊西邊一樣隻種黍粟。”
拂曉道:“這個沒什麼,北方變冷,稻活不了,但南方本來就能熱死人,氣候變冷後,它們反倒與北方原來的氣候差不多了,正适合種稻。吾等如今生活在這裡,但焉知未來不會分流遷徙南方?合作部落的人口增長很慢,但隻是增長慢,不是不增長,每個春秋都會分流出一兩個新部落。以前都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遷徙,如今氣候越來越冷,必定會将大部分人往南方遷徙,到時又能種稻了。”
植遺憾道:“可惜吾看不到那一日。”
拂曉已經一百二十餘春秋,隻比拂曉小七個春秋他又何嘗不老?
臉上遍布皺紋,頭發掉光,手腳也遠不如年輕時。
“無妨,誰都會化為塵土,但後人會一直延續,替吾等看到南方稻花遍野,或許還能看到嚴寒結束,北方再次稻花遍野。”
植點頭,想了想,忽問:“汝覺得吾如今醜嗎?”
拂曉疑惑的看向植。
植解釋道:“前兩日吾最後一根頭發沒了,獻說,感覺頭發掉光後,比吾隻有幾根頭發在頭上時好看了兩分。”
拂曉無語。“汝别在乎她的話,她就是那樣。吾與她初見時,吾追殺一人,一起墜落懸崖,挂在樹枝上,她幫吾一起将那人打了下去。後來,吾問她為何選擇幫吾,她說吾比那人美,她喜歡美人。”
植道:“吾知她好色,但汝呢?”
拂曉笑答:“誰不喜歡美人?”
植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腦袋。
拂曉笑着拿下植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撫摸自己臉上的皺紋。“但植是不一樣的,植即便老了秃了,也是老人中第二美的。便如吾,雖然吾也滿臉皺紋,但吾也是老人中第一美的,還是說,植也和獻一樣,覺得吾老了,沒那麼美了?”
植搖頭,不假思索道:“拂曉是最美的。”
說完還在拂曉滿是周圍的臉上親了一口。
拂曉笑着也親了植一口:“那就是了,真正的美人,就算老了秃了也是美的。植不要受獻影響,她太小了,還不能理解人在不同階段的美,待她也白發蒼蒼,她看汝與吾才能懂老人的美。”
獻不小了。
植很想如此說,但想起獻的身高,這話又不是很有底氣說出口。
不看年齡,隻看身高,獻是真的小。
拂曉說完摸了摸植的胡子。“汝的胡子又長了,該修了。”
“回去後汝幫吾修。”
“好。”
不論是胡子還是頭發,一旦長了就很容易長虱子,因而必須經常修理,修理方式有兩種,一種是拿磨得很鋒銳的石器割斷,但需要割很久才能割斷,并且割的時候需要一直抓着頭發,避免前功盡棄,而且不能修很短;一種是用火,準确說是用火燒過的樹枝或石器,趁着炭和石器還熱着,往頭發上一碰,頭發就給燙斷了,好處是可以燙斷,壞處是容易受傷。
回到部落後,拂曉将一柄石刀放在火上燒熱,再抓着植的胡子将之燙斷,燙斷掉大頭後,再不斷用石刀燒熱的部分碰剩下的胡子斷口,将胡子燙焦,再搓掉焦的部分,偶爾抓出一隻虱子捏死,很費時費事,但安全。
反複燙了十來回,植的頭發從原本的垂到脖子變成很短的短須,雖然植的顔值很高,但這樣的短須不免降低顔值。
拂曉感慨道:“可惜無夷部落的造兵材料太少,不然隻是做為工具,很适合修毛發,能修得很幹淨。”
她看過無夷用兵修頭發,自己也用過,非常輕松省事。
植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紮手。“石刀磨得利些,也不差多少,而且兵一個不小心就會受傷,傷口若是發炎就不好了。”
也是,拂曉點頭。
植繼續道:“汝的頭發也長了,吾給汝修修。”
拂曉摸了摸自己厚度遠不如年輕時的頭發,不是很想修,但不修會很熱且虱子叢生,遂點頭。
植先将拂曉每一根頭發翻了一遍,找出頭發中的每一隻虱子。
拂曉愛潔,冬季時太冷,隻能一整個冬季不洗澡,但其它季節,拂曉年輕時每天都會下水遊一遊順便抓條魚,夏季天熱時,更是早晚遊一趟且抓魚,隔三差五會拉着他和獻一起下水,更甚至有時冬季都會下水。
那時,除了冬季,拂曉身上基本沒虱子,直到上了年紀,隻在夏季水溫高時才下水,身上虱子才多起來。
但橫向對比,拂曉身上的虱子仍舊很少,植很快便将虱子抓幹淨,拿起石刀割斷頭發,抓的時候非常輕,老人的頭發比年輕人脆弱,稍微用力點就會扯下來,他是要修發,不是要拔發。
割斷頭發後,再将石頭燒熱,一點一點将頭發燙得更短,隻到齊耳位置,再燙就可能傷到皮膚才停下。
修好了頭發,再用一塊布沾水擦幹皮膚,搞定。
看着頭發修短,清爽許多的拂曉,植由衷道:“拂曉真美。”
拂曉笑着親了植一口:“吾當然是最美的。”
比起前首領退休後的輕松,新首領一上任就面對大量工作。
黍粟種植耗水量不如稻,卻也不是對水沒需求,這些年農田面積增加,兩條水利不夠用,需要修第三條水利。而要修第三條水利,需要統籌大量人力物力,能讓人做數算做到頭秃,更别提修建順序。
水利不是小倉,在氣候越來越冷的如今,諸部已經無所謂小倉的修建順序,但水利的修建順序是必定有所謂的,若不能協調好,很容易發生不太友好的事。
大倉需要擴建,以便儲存更多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小倉,雖然獻與拂曉對小倉的直覺很一緻,修了可能會有很不好的後果,但事到如今,發現這東西真得修。
諸部的糧食從各地運到大倉,沿途會有損耗,從大倉運到各地也一樣會有損耗,這中間還有時間成本,運得慢點,受災部落已經斷炊了。
比起将所有餘糧運到大倉,小倉更劃算。
當然,這不代表大倉就不重要,大倉糧食多,統籌方便,可以更好的赈濟饑/荒的部落。
因此,最佳解決方案是大部分糧食放在大倉,小部分留在受災部落,避免大倉的糧食還沒到,受災部落已斷炊。
最後,氣候越來越冷,隻節流是不夠的,還要開源,增加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