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的是不值錢的東西,她便以雙倍的價格吃下。
雖然大家來參加宴會都是為了讨好王孫扶搖,但也沒誰做得如此谄媚直白。
白民女子的履曆也在鄙視中被翻出,名日及,是數月前來到帝都的異族商人,這樣的商人在文鳐城有很多,激不起任何水花,若非對方今日之舉,上層都沒人認識她。
兩個時辰後,衆人對白民女子稍稍側目,雖然谄媚不要臉,但确實豁得出去,雖然每筆交易的錢數都不多,但架不住她交易的次數多,目前為止的交易,至少一半是她貢獻的,不到兩個時辰便砸出去兩百萬貝,這是将全部身家都砸出去了嗎?
時間走到第三個時辰時,白民女子砸出去的錢已超過五百萬貝,拍賣也走到最後。
壓軸的珍寶被端上來。
上來的第一件便是棠自己捐贈的東西——一枚上古人族王朝時的雲玉璧,競拍價五百萬錢。
司儀一說開始,五郎立刻喊價。“一千萬貝。”
其它人想拍下來讨好棠的人一看喊價的是五郎,立刻放棄。
後面還有别的,沒必要與五郎搶。
除了白民女子日及。
日及:“兩千萬。”
五郎不由看向日及,第一次見到非王族非公卿子弟的人跟自己搶東西。
“三千萬。”
日及:“四千萬。”
五郎還要再喊,圖南忍不住捂住他的嘴。“你的錢棠想薅就薅,别人的卻不是,讓别人拍下來才是利益最大化。”
五郎看向棠。
棠點頭。“阿父,就給她吧。”
“可那是我送你的東西。”
棠道:“你再送我一件不就行了?”
五郎:“....”你當上古人族王朝時玉主親自開光的玉璧很好找嗎?
但他也明白棠的目的是什麼,遂不再喊價。
最終日及以四千萬的價格買下玉璧。
然,拍賣成功,日及卻道:“如此美玉,世所罕見,在下不忍奪人所好,還請允許在下将之贈還少鲲鵬大人。”
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
第十八級的少鲲鵬爵位雖然少,但這裡是帝都,有這一爵位的人真不少,隻說爵位,她很難立刻反應過來。
棠懵然道:“贈還我?”
自己幻聽了吧?
日及道:“是的,贈還少鲲鵬。”
棠沉默一息,道:“既如此,我就收下了,你叫什麼?”
日及答:“日及。”
棠道:“我記住了。”
滿座賓客至少一半人懊悔得捶胸頓足。
若他們也這麼做了,被棠記住的人就是自己了。
剩下一半人則比較淡定,雖然被棠記住有價值,但那可是四千萬錢,棠是王孫之女,不是王孫,新皇族法通過後,就算王孫扶搖與圖南成婚,棠也不是皇族。
若是被王孫扶搖記住,花四千萬錢倒也值得,但被連皇族都不是的棠記住,不值。
剩下兩件壓軸物拍得很順利,五郎以十倍價格拍了一件,一名貴族拍了一件,前者動靜雖大,但也隻是讓人感慨五郎對棠的喜愛,後者則是水花都沒濺起,價格太正常,堪稱無波無瀾。
宴會結束,棠不想看身邊鐵拷相連的父母,胃疼,同兩人告辭去找日及。
*
日及被人帶到園中一處水榭,見棠已在等候自己,行禮道:“日及見過少鲲鵬。”
棠擡手示意坐下。“我阿父的人告訴我,你入帝都時,攜帶的錢财不足四千萬,但你卻已付了錢。”
日及在短塌上坐下。“在下将所有貨物進行抵押,并向人借款,籌了五千萬錢來參加今日的宴會。”
棠:“....為何如此豪賭?”
日及笑答:“自然是希望少鲲鵬記住我,經商若有依靠,會便利很多,不是說包庇犯罪,而是多給自己一些方便,如檢查時不會長期扣着貨物不完成檢查,而是快速檢查完畢,亦或是提點當地的政策,辦理文書時不被人卡這些,不會被勒索與搶劫,有什麼大宗貿易時先想到我,給我透點口風,跨國貿易時代表您或王孫的信物……雖然都是小事,卻是事半功倍,财源滾滾。”
棠聽懂了。“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但你能給我什麼?”
日及道:“少鲲鵬心系慈幼院,卻不想它變成盈利慈善,我可每歲将經商所得五成淨利潤捐贈給慈幼院。”
棠想了想,道:“五成太多了,兩成足矣。”
日及眼神有一瞬怪異。
這位王孫之女的胃這麼好填?
是年紀太小,對錢的概念認識得還不夠嗎?
棠說完,取出玉璧。“這個還你。”
日及不解。
棠道:“你不需要将借款還上嗎?”
日及道:“借款不着急,隻要我不是不準備還,遲些還,别人都能接受。”
雖然借錢的是祖宗,但借的錢超過一定數目,欠錢的才是祖宗。
棠将玉璧塞進日及手裡。“就算如此,經商也需要本錢,這就當我給你的投資。”
*
棠接見日及時,被鐵拷拷在一起情人也在聊日及。
圖南問:“你怎麼看?”
五郎道:“賭徒,但她賭赢了,這樣的人想做什麼事,很難失敗。”行動力太強了。
圖南點頭:“沒想到棠也有人投資。”
“我們快成婚了,她是我的女兒。”五郎抹了抹嘴。“若非你提的新皇族法,投資她的人會更多。”
圖南不以為然:“你也不看看皇族有多花錢,如今還好,皇不許非嗣君的皇族結婚,等來日允許其它皇族結婚,你就知道什麼叫無底洞了。”
五郎想了想,點頭。“也是,若允許其它皇族結婚,王嗣們還好,除了未成年的九母與十母,想結婚的都已經結婚,沒結婚的都沒結婚的需求,但王孫這輩,大娘、四郎都可能補票,但你這一刀砍太早了,連自己的魚崽都砍了。”
圖南不以為然。“砍就砍了呗。”
五郎看着圖南。“你還想跑?”
圖南歎道:“我想跑也得跑得掉。”
棠回來時看着倆人的氣氛,很想掉頭就走,但還是胃疼的上前說起日及的訴求,以及自己的應允。
“我隻要了她兩成利潤。”棠道。“雖然她開的是五成,但吃相太難看了。而且她是白民,她看上去頂多四十歲,白民壽三百載,我與她可以維持這種合作關系很久,既如此,更不能不考慮她的利益。”
圖南誇贊道:“棠真聰明,合作互利必須考慮雙方的利益,尋找一個平衡點,雖然如此一定做不到有人滿意,但一定能做到都接受。”
棠好奇的問:“如果合作關系裡,有人覺得滿意會怎樣?”
圖南答:“有人滿意必定會有人不滿意,滿意的人若能憑武力壓制,短時間内出不了大問題,但小問題積累多了就會變成大問題,最終人心離散。而都不滿意,卻都能接受,反倒能走得更遠。”
棠若有所思。“能接受的人越多,走得越遠?”
圖南點頭。“也越強大,但這條路很難走。”
棠看了眼倆人,很想問二位能不能找一種彼此都能接受的平衡,但....算了,這倆都踩在彼此的底線上,無法平衡。
日子如流水般流逝,棠又舉辦了兩場慈善宴會。
圖南仍舊兩點一線,隻是對五郎愈發冷淡。
“今天早點退衙。”
圖南疑惑的看向五郎。
五郎無語道:“婚服明天做好,我們要去試試,若有不滿意的地方,趁着婚禮還有一個月,還能改。”
圖南哦了聲,跳上馬車去司農府。
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将當天所有公務處理完,圖南照舊在司農府閑逛打發時間。
雖然司農府很小,早就逛熟了,但出去就會有人跟着,在司農府因為她這幾個月比較安分,又到處是官吏,已沒有跟屁蟲。
不時摘個果子啃,遇到官吏時打聲招呼,圖南慢悠悠的行至司農府花圃中的下水道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