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烏龜。”少年啞着聲音說，龜甲本可以瞬間凝聚，卻被這老頭當成破綻故意露出來，為的就是引少年近身并反制住他。

利爪被狠狠夾住，眼看更多龜甲凝結，就要将他圍困其中，03心念一動，解除附體狀态，利爪自然收回，肉身承了一擊，腳一滑便從那人□□滑了出去。

“豹影！”

03奔走的身影随話音落下，進擊的身形一晃便分成了三股，每一股都向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好滑溜的小子！”那人咬牙道，“龜陣！”

話音一落，03逃竄的路上便出現了許多龜殼，恰到好處地攔住了每一道，眼見路被封死，三道身影合體，憑着黑豹驚人的彈跳力，少年竟踏着龜殼一躍而起。

龜殼像有生命力似的，凝成一隻巨大的玄龜，血盆大口張開，追逐着少年空中的身影。

黑豹畢竟沒有翅膀，眼看就要落進巨獸口中，而憑借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不死也是重傷。

眼見那渺小的身影離猩紅大口越來越近，玄龜細小但尖利的牙齒、口中蠕動的猩紅舌頭在此時清晰可見，口水如黏液般飛濺在空中，03面頰漲紅。

時間在那短短兩秒内被拖得十分漫長。

“叮——”

嗡鳴聲不知從哪處響起，地上的兩人被震得抖了一抖，黑袍人技能一滞，差點穩不住烏龜虛影，他一擡頭，便見餘光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向空中的少年極速飛來。

處在中心的03感受尤為劇烈，有什麼龐大的東西好像鎖定住了自己，那嗡鳴聲穿透到了大腦，震得整個精神之海都為之沸騰，他琥珀色的瞳孔裡，倒映出了來人的模樣。

不，不是人，是一把漆黑的刀。

03來不及反應了，隻能憑着本能微微歪頭，刀鋒擦着少年的臉龐飛過，留下一道劃痕，那刀見血後似乎更加興奮了，竟在空中生生轉彎，又沖着03刺來。

而這一切，發生在一秒之間。

“小心！”

随着聲音而來的，是兩道光芒，一黑一白，一前一後精準地打在空中的少年身上，竟比那刀還快兩分。

03隻覺得丹田熱熱的，那一瞬間，黑豹的力量爆發到了極緻，竟在空中硬生生扭轉了身體，刀鋒擦着腰間而過，黑豹虛影睜開金瞳，光芒隐隐壓住了刀刃上的黑芒，刀身一頓，少年忍着身體和精神都快要被割裂的刺痛，一把抓住了刀柄。

刀柄冰涼，同刀身一樣漆黑無比，被人握住後，那黑芒有靈性似的沿着少年的手臂蔓延而上，黑芒收斂其中，暫時沒有了攻擊性。

隻有刀尖朝向之人才知道，并不是刀的壓迫感消失了，隻是轉移了目标。

身下的烏龜虛影已被刀芒震散，黑袍人吐出一口血，再睜眼時，眼前已是少年持刀從空中劈下的畫面，來不及靈臨，像是慢動作般地，他的眼前被一黑一金兩種顔色占據，盤踞的金色豹影将那把刀圍在其中，刀身漆黑無比，周圍滿是飄動的鬼影，尖利的叫聲撕扯着他的耳膜。

他想擡手，身體卻被鬼影纏住，它們笑嘻嘻地将人往下拉，黑袍人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隻能睜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刀尖沒入胸口，再穿刺而出。

刀身飲血後，顫抖得更厲害了，需要03兩隻手才能握住，黑袍人的屍體迅速幹癟下去，再化為飛灰，而03體内僅存的靈力，也在通過刀柄，不受控制地向這把刀流去。

餘光瞥見剩下那位看戲的敵人早已逃竄，少年脫了力，用刀撐着身體，單膝跪了下去。

還沒有結束，好痛。

再不松開手，估計自己也會被這刀吸幹，但是眼皮好沉重，手也像黏住了一樣動不了。

就在他快昏過去時，看到一雙黑色皮鞋，頭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一邊喘氣一邊說：“喂……沒事吧？”

還有人？是什麼時候？

03警惕心大起，獸類的本能讓他強撐着刀柄站起，就在靈力運轉的同一時間，少年脫力，直愣愣地往地上倒去。

“唉，真暈了？”

虞幽幽搖了搖少年的身體，不知道碰到了哪裡，傷口頓時滲出血來，她猛地收回手，吐了吐舌頭：“抱歉。”

她解開身後背着的布包，露出同樣漆黑的刀鞘，輕輕一套，待那柄刀進鞘後，才小心翼翼地用布條裹起背在背上。

沒了吸力，倒在地上的人眉眼漸漸舒展。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女孩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露出較好的面容，長舒一口氣：“累死我了。”

少年全身浴血，髒兮兮的看不清臉，露在外面的皮膚黝黑，滿是傷痕，和自己白皙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

看起來吃過很多苦呢。虞幽幽一邊這樣想，一邊腦海裡又不受控制地浮現那驚鴻一瞥的金色豎瞳，以及少年持刀的模樣，眼裡露出好奇和探究。

沒辦法把他丢在這裡不管。

“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這刀脫離刀鞘，可是重萬斤，除了鍛造者和我爺爺外，你還是第二個拿起它的人。”

即便是爺爺，也沒能讓它發出這樣的光芒。況且那柄刀一定是感應到了什麼，奔着他而來的，害她一路追過來，跑的好累。

不過還算有趣。

所以她才出手助他，那一黑一白的光芒正是她的能力。

“算你走運吧。”

虞幽幽擡手，左眼逐漸變成銀色，顯然是靈臨了，左手一指，一道更加濃郁的白光瞬間沒入少年體内，少年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地一點點愈合。

靈态一瞬間附體，快得辨認不出模樣，幾息後，銀光自她眼中消散，附體便解除了。

晚風漸起，夕陽略過女孩的眼和漆黑的額發，沒入地平線，她慢慢蹲下，一手托腮，一手拂開少年的劉海，露出消瘦的、棱角分明的臉，雖然是閉着眼，五官仍是精緻的，虞幽幽見過，他有一雙不屬于這個年紀的、何其鋒利的眼睛。

很适配她的刀。

“還挺帥的。”

“不過，你拿了我的刀，可是要給我補償的。”

她戳了戳眼前人的胸口，少年睡夢中若有所感，雙眉輕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