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晃眼來到四年級,木禮鶴突破四十級,其餘三人靈力也已達四十六級。
這表示他們全員都能能接取飛月閣的外出委托了,宗門委托和學院委托不同,隻需要等級達标便可外出,但七十級以下基本沒有單人任務,隻能組隊去。
不過在此之前,阿爻得去慕容覆那裡一趟。
滅猙刀從老人處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它的外形并沒有很大變化,隻是那逼人的刀意仿佛全都消失了,阿爻撫摸上去的時候,靈力一動,滅猙的虛影便出現在精神之海,一種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
仿佛兩者天生就是一體。
阿爻感受了許久,再次謝過慕容覆,才背起滅猙刀,到小夥伴們約好的地方彙合。
見人都到齊了,公玉青開口說:“我有一件事要說。”
三人頓時安靜下來,她深呼吸一口,仿佛下了什麼決心,神色複雜地開口道:“你們還記得夢裡那顆參天大樹嗎?”
是一年前比賽結束時,他們做的那個奇異的夢。
怎麼不記得呢,那個夢可是幾乎刻進了衆人心裡,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沉甸甸的。
公玉青:“那棵樹,是世界樹。”
木禮鶴:“世界樹?”
“沒錯。”公玉青擡頭看向郁郁蔥蔥的樹葉,回想着什麼,良久,她開口,“貫穿大陸的一顆巨大的樹,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會在什麼時候完成它的使命。”
“而我們公玉一脈。”她頓了頓,催動靈力,從手心中緩緩生出一朵白色的花兒,拉希爾花的花瓣迎風而動,她看得入迷,輕聲說,“世代便是世界樹的守望者,這一代是我的母親公玉靈。”
“守望世界?”阿爻若有所思,“怎樣守望?”
女孩搖搖頭:“母親從沒有說過,或許等到我接過使命的那一天,就會知道了吧。”
等我成為守望者,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公玉青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想起終日在家的母親,眸光暗淡了下來。
木禮鶴倒是覺得十分酷,他眼睛一亮,哇了一聲,激動道:“阿青!那我們能去看看世界樹嗎,有空的話帶我們去吧?”
公玉青看着木禮鶴單純又閃着光的眼睛,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恩。”
四人寒暄一番,随後去了星堂,李璇塵眼睛一亮,看着四個小家夥,十分欣喜地打了招呼。
虞幽幽道:“我們應該可以接紫級任務了。”
白級任務是城中居民的大小事,黃級任務更多是和靈獸戰鬥收集材料,紫級及以上就牽涉到了迷途之人。
她們挑挑選選,在李老和藹的目光下接了一個紫級任務——迷途人清繳,目标是大陸西邊的雲海帝國。
四人沒有耽擱,即刻出發。
兩天後,校長辦公室。
竹藤編制的坐墊上,坐了個黑發白衣的人,外套松松垮垮地披着,他單手撐着頭,另一隻手正與自己對弈,晨光在他臉上跳躍,越發顯得面色蒼白,執子的手上青筋畢現,手腕極細,仿佛一折就碎。
“校長。”
突然的女聲打破了甯靜,來者推開門,腰上的鈴聲輕響,是一位銀發紫眼的白衣女人。
桌上的人回過神來,微垂的眸子睜開,自顧自道:“我要出去一趟。學院的事務暫且交給你,對了,我叫他們去找的學生找到了嗎?”
“沒有。”銀發女子在看不見的陰影裡,撇了撇嘴。
“看來維爾德城内沒有了……”,男子喃喃道,輕輕站起,“我走了。”
“乾泠,老規矩,棋局留着吧。”他垂眸看了一會,向女人溫柔的笑笑,慢慢地身體變得虛無。
竟就這樣消失了。
叫做乾泠的女子握拳走到窗台,撫上棋局,然後……
一把掀翻。
看着滿地的黑白棋子,就像某個黑發白衣的人,她咬牙切齒地笑着,笑容令人發毛:“李遠秋,你最好别回來。”
行蹤不定,說走就走,哪次爛攤子不是她幫着收拾的?她心裡冷哼一聲,連帶着這幾個月閉關所修的心境都有些不穩,她深吸一口氣,帶着戾氣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剛走不遠李遠秋,突然打了個噴嚏,他眯着眼睛,在強光下,艱難地看清湖邊垂釣的身影。
那人頭戴遮陽的漁帽,身形佝偻,入定般一動不動。
李遠秋饒有興趣倚在樹下,在離那人五十米遠的地方,看了半個時辰,也沒見他釣上一條魚,甚至湖面連個波紋都沒有。
“看夠了嗎?”那人開口,聲音竟十分年輕,中氣十足。
李遠秋笑笑,不緊不慢走到他身邊坐下道:“好熱。”
随即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遮陽傘,一隻手撐着,另一隻手抹去了臉上的薄汗,順便挪了挪,将身邊人也罩在了傘下。
那人并未對李遠秋這一番嬌氣的行為作出任何反應,顯然是習慣了。
李遠秋也不看他,隻是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很久後說:“上次見你,還是我被選為校長的時候。”
“快六十年了吧……”
“六十三年。”那人補充說。
“是啊,師父,六十三年了。”李遠秋側頭看他,他正好也在看自己,男人的皮膚是好看的小麥色,星眉劍目,英氣十足,和記憶中并無二緻。
在李遠秋很小的時候,面前人就是這個樣子了,隻是第二次見面時,他眉骨上有了一處劍傷,從眉尾到太陽穴,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那是個雨天,他跪在亂葬崗裡,雨水混着血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他轉頭,灼灼的目光盯着李遠秋,問:“你願意當我的徒弟嗎?”
幼小的李遠秋不過是路過,不怕雷雨天的亂葬崗,自然也不怕眼前像鬼一般的男人。
“你叫什麼名字。”李遠秋直視他。
“劍心。”男人面無表情地說。
“可以。”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