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雜質,和她之前一樣。
不,和她不一樣。他那種如劍般鋒利的感覺,是一往無前,這樣才能面對艱難險阻。
“……你好。”許不語側出身子來,用□□的眼眸觀察着男孩。
一身正經的宮裝,但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藏不住的逍遙神情。鼻梁高挺,嘴唇纖薄适度,整個人都給人一種異常高挑的感覺。一頭黑發披散在腦後,用絲線束起,顯得更加幹練。
那女孩金色的眸子與雪長景交疊的時候,兩人同時抿唇笑了起來。
男孩也微笑:“你好。我叫雪長景,請多指教。”
她是第一次在皇室見到這樣的心音,純粹而不帶勾心鬥角。
就算見到她,也隻是在心裡感歎了一句「有些可愛。」卻沒有其他皇室的貶低與指責。
甚至心裡還在想着「什麼時候能繼續去練弓箭」。
對面也有些,可愛呢。
心中因為定親的偏見已經消磨大半。
不過特殊的也就雪長景一個人。
在皇室中,表裡不一的人太多了。
她看着這些心音,感覺心好累,好累。
“我這裡有個辦法,可以讓你的讀心和靈态綁定,隻有靈臨的時候才能使用,而且可以選擇觀察人心的目标再使用讀心,而不是眼觀群像。不過有個缺點,就是靈臨不能随心所欲,需要前置條件。”
宮殿裡來了個西洋巫師。由于對方修為高她沒能讀穿對方的想法,但對面倒是知道她的煩惱。
她覺得這個交易劃算極了,于是她點了頭。
她不想做那個谛聽。
“公主,看着這塊懷表。”
眼前是一塊懷表。随着女巫師的手左右晃動。
她漸漸暈眩。
迷糊間仿佛看到了巫師戴上了魔女帽。
她最後支撐不住,阖上雙眸。
等等,魔女帽?
她猛的睜開雙眼,對面赫然是之前的魔女。
“你……”許不語蹙眉。
“已經可以了,公主殿下。”
随着聲音,她眼前畫面一轉,巫師還是那個巫師,剛剛的魔女仿佛隻是個幻覺。
“可以了?”她嘗試不靈臨去讀心。果然沒了效果。
“靈臨前需要戴上這條黑布,然後過一小會摘下即可靈臨。”巫師遞來一條黑布。
“十分感謝您。”小時候的許不語回答道。現在身體又不歸現在的她掌管了。
“分内之事。”巫師微笑,隻是那抹微笑有些許眼熟,“如果沒其他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許不語颔首,同意她的離去。
隻是巫師背對着她,留下一句話。
“人心是最傷人的利器。所以,不要成為被傷害的惡龍。”
這句話是告訴她不要隻是被傷害然後哭泣,而是要奮起反抗……嗎?
面前又開始變成剪影。
她為了奮起努力修行,争取在皇室拿到權利,好讓之前那些表裡不一之人,都變成表裡如一。
都是畏懼她的力量,僅此而已。但那樣也可以讓他們表裡如一,不是嗎?
這也是她願意進入密涅瓦秘境曆練的原因。
變強。
和那個男孩一樣的利刃,勇往無前。
用她能夠自由讀心的雙眸與星辰,不再受流言蜚語的幹擾,直面未來。
剪影破碎,身軀回歸十二歲,許不語看到了新的景象。
面相被燒傷毀去大半的孩子在學院裡低聲地啜泣,身旁是他同學的閑言碎語。
“好可怕啊。這臉被毀了大半。”
“咱們離他遠一點吧。”
“一定沒朋友吧,哈哈。”
“說不定是什麼怪物。”
小孩就是這樣,言語随心,不經思考,卻沒想過這樣的語言最是傷人。
而男孩也是不敢反抗,在言語中直不起身。
男孩是馬雷奧。她認出來了,那個為了救妹妹而被惡龍的火焰燒的面目全非的孩子。他終于是上了學,卻沒想到碰上了這樣的同學們。
她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聽着心音,流淚的模樣。
她一步踏出,周圍的虛幻變成現實模樣。
她擋在男孩面前。
當年沒有人敢站在她的面前擋下碎語,她自己也是消極面對。而這次,讓她站在這個小孩的面前吧。
“不允許你們這麼說他。”許不語有些愠怒。
“你又是誰?”對面的學員挑眉。
“他的朋友。”
一個男聲響起。木禮鶴和雪長景也在馬雷奧身後出現。
“要想欺負他,打過我再說。”木禮鶴也是眉目一橫。他何嘗不也是想到了自己吊車尾的時候,被莫岚挑釁,最後悍然反擊。
“啧……”學員散去。
許不語轉過頭去,看着馬雷奧的臉,輕輕抹去他的眼淚。
“人心才是最傷人的利器。所以,不要被它所傷,不要去主動傾聽它。直面你需要做的事就好。”
“而你的目标,是什麼呢?”
馬雷奧止住了哭泣:“我的目标?”
他細細思索,然後擡眸,眼神恢複了堅定。
“打敗惡龍,找到妹妹。”
許不語微笑:“那麼,朝着這個目标努力吧。”
木禮鶴也拍拍他的肩膀:“誰說你沒朋友的?你看,我們這裡三個呢!以後,還會更多!”
雪長景也是笑意染眉:“修煉很苦的,所以需要專心一意,心意如劍,斬斷蕪雜。”
許不語又想起來他的心音。
一心向道,無論蕪雜。
或許,這也是點明她的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