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魔女來燒毀他們了。”人們這麼說着。
恍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有一個身敗名裂的将軍和他的族人。
十年過去,甚至連族的消息都被刻意抹去,整座城都生活在一片祥和之中。
而他們是那個消失的族僅存的族人,也是将軍的父母。
後來?
後來他們能去哪裡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本來他們也該死在追殺之下,那時,一個魔女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問:“你們想報仇嗎?想焚燒這虛僞的城市嗎?”
她會是傳言中的魔女嗎?他們不知道。也無所謂。
如果能給孩子正名——
如果能給族人報仇——
這樣就足夠了。
然後他們被魔女帶離,來到了一個隻有黑與紅的世界。是哪裡?他們也不在乎。以前的職業法術全部廢除,他們在魔女的指點下,開始掌控血魂和灰蛇。
逃亡九年後,惡龍換巢,正好去往那座城市附近的一片山築巢。
——時機要到了。
後來魔女果然派遣他們去和惡龍交流,帶去她的口谕。
“焚毀那座城吧。”她說。
一如當時焚毀那片戰場。那些人就該也試試被燒死的感覺。
“這也不是你們讓惡龍焚燒一整座城的原因!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許不語停止了讀心,忍不住出聲。
剛剛的讀心也通過精神交流傳遞給幾人。
“又有多少人,因為你們而流離失所,失去親人?”雪長景也道。
“你們,也和那些官僚一樣罷了。”蕾娜也是擡眸。就算她不記得,但是外人看起這事,也是覺得灰袍人過于偏激。
“屠龍者,終成惡龍。”馬雷奧緊咬下唇,咬出了血絲也渾然不知,“你們這群……混蛋!”
他帶着利刃刺上先前發現不對的七寸之處,灰氣自其飛散,灰蛇開始崩裂,看來是修複到達了極限。
灰氣的沖擊波讓馬雷奧這作為刺客的虛弱身闆有些支撐不住。木禮鶴迅速飛上,翅翼護住他,迅速向遠方退去。
灰氣散去,出現了灰袍男女。但是現在他們的袍子已經破爛不堪,露出了裡面的面容——已經不能被稱之為面容了。恍若骷髅一般,面容枯槁而蒼白,舉着一柄快要破碎的血色權杖。
魔女當時真的是救下的活人嗎?還是後來在黑與紅的世界變成了非人?
或許灰袍人也不知道吧。
就是這樣的人,指示惡龍毀掉了他們曾經生活的甯靜小城嗎?
——讓他們流離失所;讓他們兄妹分離;讓他面容盡毀,受盡欺淩。
馬雷奧難以忍受憤怒,提起短刃沖了上去。他的身軀激起了更大的力量,亂刃過去,對面兩人已經躺下。
他抵着地,掐着男人的脖子,打算施展最後一擊。
男人灰色的眼瞳卻沒有對死亡的後悔,而是道不明的情緒:“你很想去殺掉那隻惡龍是吧?”
“我希望如你所言……你也會成為惡龍。”
他留下了惡毒的詛咒。在少年的刃下斃命,女人也在亂刃中死去。
終于打敗了罪魁禍首之二。
馬雷奧失去了所有力氣坐在荒地之上。刀刃丢在一旁。
臉上熱乎乎的是什麼?是剛剛殺掉兩人綻出的血花,還是自己的淚水呢?
看着旁邊有些無措的蕾娜,他頭低的更深了。
然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雙手。因為之前握住長槍而有些發紅的手。
“恭喜你成功了第一步。”木禮鶴微笑,依舊是他自己的招牌陽光笑容。他拉起跪坐的馬雷奧,然後将他攙扶,“你後面還有很多要做。還有惡龍,還有找回妹妹。現在還不能洩氣。”
另一邊雪長景也攙扶上馬雷奧,他也無言地鼓勵。
面前又多出一雙手,遞上了他扔在一旁的利刃,那是許不語:“他們說你會成為惡龍,那你就證明給他們看!屠龍人也可以成為神,而不是魔。”
眼前再出現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擦去毀去的面容上的淚珠:“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事件,但是心裡和你一樣悲傷……正因為還有這麼多的人的陪伴,還有需要的目标,更要振作起來。”
蕾娜為他抹去淚水,露出了清爽的笑容。雖然她的另一隻手在迅速擦掉自己眼角的水光。
馬雷奧怔住了。須臾,也一起笑了起來。
“是啊……還有很多事要做。”
“不能在此停留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