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感拍打着皮膚,帶來細微的癢意,阿爻不禁眯起了眼。
兩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座細細的橋,橋下是滾燙的岩漿,不停地鼓着泡,視線往前,是縱橫交錯的橋梁,似乎每一座橋上都有些人影。
“這裡就是寂滅之地?和雙兒講的不一樣啊……”
阿爻看了零一眼,沒有去修正他對閣主大逆不道的稱呼,而是皺了皺眉,思考着說:“确實不一樣了,當年那個給我們木牌的人說,時隔百年,他也不知道寂滅之地是否還和從前一樣。”
“不過,這裡這麼多人,倒像是一處秘境了。”
阿爻還未說完,轟隆的響聲便從後方傳來,地下在震動,少年還未回神,就被零拉着向前跑了。
為了避免皮膚接觸,男孩白玉般的手上帶了黑皮手套,隻露出一截手腕。
看起來十分瘦小的零力氣本就不小,拖着阿爻往前。
後方在塌陷。
反應過來的一瞬間,阿爻快步上前,用袍子裹起男孩,将他背在背上,第二技能發動,獵豹的速度提升到了極緻。
與此同時,所有縱橫交錯的橋都在同步塌陷着,所有人都在逃命,瘋了似的往前方跑,有的橋上人多些,不免發生争鬥,阿爻聽見驚呼,還有落水的聲音,他微微一頓後又跑了起立,腳步絲毫沒有停留。
不過幸運的是,兩人在的橋上沒有其他人。
他們很快到了終點,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四周都是石牆,上面浮着少許岩漿,仿佛在流動着,一切震動和聲音到這裡好像被隔絕了,除了陸陸續續進來的其他人,外面的動靜一點兒也聽不見。
阿爻觀察着房間,四角分别有一座騎士盔甲,他們舉着劍,面朝中央,而中央空無一物。
零的精神有些恹恹的,他倚着牆壁,餘光瞥見石壁上波紋浮現,又一道門打開,進來四人。
他們好像是一隊的,為首的那人很高很壯,臉上有道疤,劃過眼睛,沒入額角。
四人互相攙扶,看起來很要好的樣子,其中一人受了傷,其餘三人都在照顧他。
又過了一會兒,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一道門開,又有五個人進來了,可是等前四人進來後,門卻關緊了,徒留第五個人絕望地在外叫嚣。
“老大!救我……開門!救命……”
石橋在塌陷,那人口中的老大也有些慌了,阿爻這才意識到,可能這間屋子,隻能容納十個人。
他不動聲色地拉着零走到角落,那被稱為老大的人顯然也明白了什麼,他環視周圍,慢慢地向零走過來。
阿爻皺眉,要讓自己的人進來,肯定要房間裡的人出去。
無疑,零是看起來最弱的一個。
當然,隻是看起來罷了。
他目露兇光,朝零逼近,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陰影将男孩籠罩,他一邊伸手朝零抓來,一邊說:“小孩,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黴……”
零不想與他糾纏,也懶得動手,他能感覺到,眼前人的靈力比自己低,所以才察覺不到他的真實水平。
他側身躲開,那人卻被零的動作激怒,帶了些力氣,朝他胸口抓來。
那手擦過零的項圈,男孩卻不動了。
高大的男人以為他怕了,擡手就抓上了他的肩。
他還沒來得及笑,就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苦突然傳來,逐漸占據了他的大腦、心神。
那張将笑未笑的臉扭曲成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看的人心裡發慌,男人的眼裡滿是驚懼,他不受控制地慢慢跪下,全身都在抖,在所有人注視下,不過幾分鐘,就氣若遊絲地吐出幾個字:“放過……我……”
零在笑,純真的笑容讓男人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在場人隻有阿爻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零的靈态觸發條件是“接觸”,将悲傷、恐懼、絕望的種種負面情緒分享,隻要他想,讓一個人靈力低于他的人失智、發瘋、甚至自殺都不是問題。
還在飛躍大賽的時候,零的實力就深不可測,更别說他在聶無雙身邊呆的這幾年了。
“你不該碰的。”零說,他擡手摸上男人的頭頂,那裡汗水如注,他的眼神有些溫柔,手下輕輕用力,“你不該碰的,真髒。”
話音剛落,一股惡臭從男人所在的地方飄出,竟是他失禁了。
門外那小弟拍打的聲音早就沒了,應該是無聲無息地掉了下去,但是無人在意這一點,所有人都被房裡的動靜吓到了。
在男人眼裡,他的四周無端生出許多惡鬼來,頂着的是他從前下過死手的人的臉,它們嬉笑着爬上他的身體,男人在自己的幻覺中,被吓得七巧流血,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他咽氣的時候,眼裡滿是恐懼,就像見到了這輩子最讓人害怕的東西。
自作孽不可活。
零從袍子裡拿出紙巾擦了擦手,又戴上了那雙黑色手套,眼裡甚至有點慈悲,像鬼又像佛。
跟着那老大進來的三人此時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唯恐打擾了這尊神。
沒人能想到,看起來最瘦小的男孩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實力,殺人不眨眼,恐怕這裡沒人是他的對手。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臉上有刀疤的男人看了零一眼,便側過了頭,男人的屍體在房間的中央,過了一會兒就化作灰煙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