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幽幽低下頭笑了，如果她沒猜錯，這裡的一切困難，都是自己的想象罷了，甚至說不定……連這個迷宮都是假的。

想要印證這個想法，很簡單。

虞幽幽擡手，撫上鏡面，閉上眼，腦海裡緩慢構想起入口和出口的門，以及最簡單不過的空房間模樣。

她睜開眼，“阿爻”消失了，鏡子迷宮消失了，房間空蕩蕩的，她站在半中央，對面不過百米就是出口。

猜對了。

如果沒有意識到，困難和挑戰都源于挑戰者自身所想，那麼就會陷入迷宮深處，在其中體會恐懼、找不到突破口，徒然消耗自身的靈力，然後靈力耗盡而死。

因為懷着第三層必然比前兩層更困難的想法，自己給自己制造的阻礙也必将更棘手。

幾乎是踏進第三層的瞬間就會中招。

“啧……”

虞幽幽輕啧一聲，小看了這地獄的難度，隻是第三層，就已經開始攻心了。

她盤坐在地，恢複了一會，然後打開了通往第四層的門。

【第四層，牛坑地獄】

虞幽幽緊貼門邊，随着提示結束，一隻爪子襲來，她微微側頭，那爪子直接陷入牆壁裡，帶起的轟聲卻快要将耳膜刺破。

牛坑地獄，在古華夏中，這裡是生前被殺的家禽死後的樂園。

那麼在這個秘境裡，不出意外應該都是靈獸。

她輕笑一聲，暗紅的光緩緩亮起，打在幽幽的臉上，少女看着滿屋亂竄的靈獸，它們有的自相殘殺，有的盡情吞噬屍骨，痛引鮮血，仿佛在舉行一場盛大的狂歡派對，随着虞幽幽開門進入，它們安靜了一瞬後便更加沸騰起來，死死盯着這個不速之客，眼裡是隐藏不住的垂涎。

而她自己，就像是那隻誤入狼群的羔羊。

昏暗的光很好地隐藏了少女的眼神，忽明忽暗間，虞幽幽舔了舔嘴角。

不知道為什麼，一進四層，從心底裡湧上一股強烈的欲望。

——想要撕碎眼前的東西，想要看到噴濺的鮮血。

欲望從身下直燒到腦子裡，虞幽幽擡手，砍下耳邊那隻不安分的利爪，鮮血濺在她蒼白的臉上，少女手起刀落，刺入靈獸的脖頸，随着身前的巨大身影倒下，她舔了舔幹涸的嘴唇。

眼裡紅光閃爍，她的眼神不避不閃地朝着虎視眈眈的靈獸回看去，然後手指輕挑，壓低聲音，帶着挑釁說，

“來。”

都是七星靈獸了，應該能聽懂吧。

她現在想打架了，非常想。

“太慢了。”

聶無雙寬大的手将少年的拳頭包裹，實際上，那拳頭上帶着鬼族的倒刺，聶無雙輕輕一握，所有的刺都不能再前進半分，就像遇見了什麼銅牆鐵壁。

“鬼族最擅長的是什麼？你忘了？”

零抽回手，聶無雙接下少年的一招又一招，仿佛能夠精準地預判他的招式，他身形在退，卻顯得十分從容，遊刃有餘。

鬼族最擅長的，是詭異的步法和招式，還有控心之術。

零眼神一凜，迎着聶無雙的攻擊而上，鳳凰的利爪刺破他的左肩，少年單薄的身形卻沒有停頓，而是更近一步。

一隻鬼爪抓上聶無雙的手臂，讓他抽不出來，另一隻則将其手腕牽制住。

控心之術雖對聶無雙無用，但零已經知道如何讓眼前人失神。

他做出痛苦的臉色，沒有趁機進攻，而是更近了些，少年委屈的眼神在聶無雙的眼裡放大，後者頓了頓。

這一瞬間的松懈讓零找到了機會，他低頭，隔着衣服咬上了聶無雙的頸側。

下一秒，零憑借步法，幾乎是瞬移，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鬼族的撕扯力不可小觑，要是眼前是敵人，脖子都咬下來了。

點到為止，不過這場是零赢了。

“嘶……小兔崽子會咬人了。”聶無雙揉了揉脖頸，解除靈态附體。

“兵不厭詐，聶閣主，您教我的。”零也解除了靈态，鬼角消失，身上的黑色紋路褪去，笑起來像個單純的小孩。

聶無雙心念一動，兩人從幽冥域回到了軍營，零肩膀的傷口已經在愈合了。

“師父！”聶無雙還沒回過神，零就跑來蹲在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潤着水光仰頭看他，“我能去鬼蜮了嗎……”

“不行。”

聶無雙冷聲說。

這小子，有求于自己就叫師父，平時都是叫聶閣主，更有甚時，直呼其名，沒大沒小。

“等你完全掌控十方的力量再說，至少做到不被其反噬。”

聶無雙屈指彈了彈他的頭：“聽懂了嗎。”

零沒再說拒絕的話了，他雖不懂常人的情緒，但是這麼久接觸下來，他知道聶無雙是真的對他好。

鐵塊捂久了都會暖，何況是零。

他同阿爻從寂滅之都出來的時候，徑直回了北境，體内的寂滅之域似乎激起了屬于鬼族的殺性，雖然能幫助他控制十方的力量，但是融合的過程十分痛苦。

現在運用靈态，零已經能控制百目鬼的情緒釋放了，隻是十方出來時，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對他的心境造成影響。

這些天都在同聶無雙的戰鬥中磨合自身，這也是他這麼些天來第一次赢過他。

零将頭埋在聶無雙腰間，享受地眯起了眼。

不去就不去吧，鬼蜮的事……也不急。

反正遲早是他的東西，就當先放在那群老家夥手裡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