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芙将空間留給他們,藤蔓跟随而去,艾瑞卡重獲自由後第一時間往時樓身邊跑,被火牆隔開後隻好可憐巴巴地坐在了另一側。
艾斯雷斯看向弟弟,淡聲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艾瑞卡知道這是最後一道警告,他不敢當着面惹怒“艾斯雷斯”,可又不敢靠近他,隻好低頭裝死,又往時樓的方向挪了挪。
時樓:“……”
“艾瑞卡很依賴你。”艾斯雷斯若有所思道,“不過幸好你對他保持着戒心。”
“别扯這些有的沒的,他這樣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時樓諷笑着靠坐在華麗的花藤長背椅上,雙臂叉在胸前,這是一個下意識防禦的姿勢,在場的兩個人,他一個也不信任,“證明給我看,你們仍然是純潔無瑕的雪靈,我不想燒毀薩拉的宮殿。”
“你還是像當年那樣高傲張揚,不屑于隐藏。”艾斯雷斯端起面前的茶杯,品嘗了一口。
創世之森古泉水泡的花精茶,配了一碟檸檬草漿果派,水晶細頸瓶中還插着鮮花,時樓面前的是炎炎花,艾斯雷斯和艾瑞卡面前的是雪芙蓉,花瓣散發着細小的光粒,花朵籠罩在瑩白幽靜的光中。
不看氣氛,俨然是一場賞心悅目的精靈茶話會。
太美了,系統沒忍住截了個圖。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雖然僞裝成人類,但并沒有收斂自己的眼睛和魔紋,迫于賞金獵人協會的規則不得不組隊,卻依舊獨來獨往。”他的人類隊友都在打賭猜測他是哪種火系魔獸血脈返祖,因為那熾熱精純的火焰,讓人仿佛見到了傳說中的龍息。
艾斯雷斯回想起那群人,營地篝火下的面孔已經淡去了,隻有一張冷漠的臉因為在火光下格外昳麗神秘的緣故,至今還記得,與面前耳朵尖尖的精靈王重疊。
作為冰川與極地海水幻化出的精靈,他不喜歡火,甚至可以說火是他最厭惡的東西。
兩人會碰上純屬巧合,但考慮到結果,更像是命運女神開的一連串玩笑。
時樓的隊伍接下的任務是摘取一株聖靈百合,一個虔誠的信徒想向教廷獻禮,聖靈百合不是那麼好找,但酬金高昂,小隊長掂量了一下還是接下來,隐藏了身份的年輕王儲沒有反對。艾斯雷斯的隊伍則是負責護送一個貴族的小女兒回家,需要穿過長長的邊境森林。
兩支隊伍在山谷中先後遭遇了變異的雷鳥群,在被追趕途中臨時組隊。變異後的雷鳥翼展可以超過七米,尖牙利爪可以吐出雷電,還是群居。他們被追得很狼狽,在三個人險些落入雷鳥之口瀕死之際,艾斯雷斯出手将一大群雷鳥凍成了冰,錘子輕輕一敲就碎成齑粉,隊友們歡呼雀躍,笑着埋怨他把實力藏得太深。而艾斯雷斯在人群中看向他,赤棕色的雙眼劃過了然與嘲諷。
他從這道冰系魔法中認出了極地精靈的身份。
一個黑發褐瞳,平凡無奇的僞裝。他看不起艾斯雷斯。
艾斯雷斯當時年輕氣盛,感到恥辱,次日就恢複了精靈的瞳色,解釋是使用魔法過度的後遺症,火精靈聽到沒忍住笑出了聲,說這後遺症倒是效果不錯,還能免費美容呢。
“被魔族蠱惑的人,連帶着記憶都會被掠奪,你說的這些并不能證實自己無辜。”時樓點了點桌面,不為所動。
赤地精靈本身不擅長精神攻擊,對精神攻擊的防禦天賦也淡薄,因此甯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一個。
隻是艾斯雷斯和艾瑞卡的身份十分麻煩,他不得不謹慎。
想到這裡,他不耐地吐了口氣。
該死的艾斯雷斯,幾年不見怎麼會這麼沒用。
“我說這些事不是為了征得你的信任,”艾斯雷斯不再飲茶,戴上了手套。茶杯的杯柄上留下一點寒霜,他來得匆忙,附魔道具沒帶夠,身上散發着明顯的寒意,“你還記得嗎?你們采摘的聖靈百合因為沾染了血液,被信徒認定為不潔,不肯原價支付。”
“哈,明明用清水就可以洗幹淨。”時樓當然記得。
當年他還隻是個沒成年的年輕精靈,剛出門遊曆,帶着好奇心天真地完成任務就碰上這種事,對教廷的印象更加糟糕。
那個信徒隻是看他們這麼快就摘到了花,也沒有人犧牲,便覺得任務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心疼定了那麼高的酬金,便到處找借口壓價,對花的品相挑三揀四。
“他和隊長讨價還價了兩句,你就在一旁放火将花燒了,說就當沒接這個任務。”艾斯雷斯圍觀了全程,印象深刻,那個信徒眼睜睜看着聖靈百合燒成灰燼,一個氣沒提上來差點堵死,心疼得要命,“你把身上的錢賠給同行的人類,但他們嫌不夠,要你的魔法戒指和弓箭,被你揍了一頓扔進巨蛇巢穴。”
艾瑞卡在一旁聽呆了,不知是該震驚于那幾個人類的膽大妄為,還是震驚于時樓半點餘地不肯留的決絕作風。他後知後覺地為自己莽撞的行為感到一絲後怕。
“他們能摘到花全靠我殺死巨蛇,難道我不該擁有花的全部處置權嗎?”時樓對貪婪的人類隊友毫不留情,冷笑道,“得寸進尺,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