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沒出錯。”
極炎魔力與寒冰的碰撞蒸騰出大量白汽,他俯身潛入水中。
終年不見陽光的湖底空間,一個赤金的光團驚動了昏沉的古生物,然而巨大的陰影尚未覆蓋其上,天性中對火的恐懼讓它們躊躇再三還是放棄了對這個獵物的探索。湖水尚未觸及他的身體便成了灼熱的氣體,時樓催動着體内的火元素,肩胛與後腰上的魔紋如同兩對狹長眼紋防範着周遭危險,燃燒成白金色的雙瞳掃視着湖底,金發四散,以防萬一而留下的最後一枚附魔戒指碎成齑粉。
雖然身姿修長仍是人形,但不得不說全力模式下的精靈王,看着更像是神或者怪物。
鮮活的魔力引來一些低智的魔法生物,被烤成焦炭連血絲也沒有流出來。時樓沒有将時間浪費在這些構不成威脅的湖底常住民上,他的方向是正确的,系統斷斷續續地指點着方向,最終引他來到一處緩緩流動的漩渦,不用系統再介紹,時樓本人已經可以感知到裡面傳來的氣息。
與那封密函上的不一樣,不能稱之為不詳。
如果非要形容,更像是……
蓋亞意識。
在高魔位面,神明是僅次于位面意識的存在,氣息相似并不奇怪。如果沒猜錯的話,下面就是艾斯蘭德傳說中埋葬着的那位神祇。
是什麼神?
與魔族又有什麼關系?
未察覺到惡意,時樓謹慎地抓來一條怪魚扔進漩渦,怪魚瞬間消失,但埋在魚體内的火元素仍能感知到生命力的流動。确認了基本的安全,時樓沒有猶豫,一頭紮入了漩渦。
*
被關押在房間的艾瑞卡正思索着逃走的方法,他很清楚被魔族蠱惑的艾斯雷斯已經不再是他的王兄,再不逃離絕對會被殺死。
恐懼之餘他沒有時間傷心,必須要先活下來,才有機會拯救艾斯蘭德。
可有誰會相信他呢?
艾瑞卡神經質地啃着指甲,整個艾斯蘭德都在“兄長”的控制下,即便之前還有長老和神廟能稍加約束,如今也再無權置喙。他沒有證據,說的話被當成呓語,甚至不惜冒險向赤地求助,也無濟于事。同樣強大的精靈王也絲毫看不出異常嗎?不論是赤地還是創世之森的祖精靈王?就這麼放手不管,任由艾斯雷斯将他帶了回來。難道真的是他出現了幻覺?不,不是的。他親眼所見,回來的人隻有軀殼沒變,裡面的靈魂已經污濁不堪。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隻能相信自己。
他相信自己又能怎麼樣呢?沒有一個人能幫他!
艾瑞卡幾乎絕望了。
被嚴格關押的艾瑞卡并不知道赤地王來訪的消息,時樓提防的态度讓他産生誤解,以為他選擇信任艾斯雷斯。因此當他看到窗外群山間升起的滾滾黑煙時,隻能徒勞張大了嘴巴,瞳孔緊縮。
是誰把精靈王谷燒了?!!
極地的風雪與水汽注定了在這裡生火不是件易事。
傳令官緊急敲響了艾斯雷斯的書房,王宮的侍衛嚴陣以待,空間法陣已全面封鎖。他們與世無争,與赤地之間雖然沒有仇恨,但赤地精靈向來蠻狠,不按常理出牌,突然敵襲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情。
艾斯雷斯沒有制止緊張的守衛們,隻是獨自站在城牆上,眺望着王谷的方向。火星在濃煙中一閃一閃,如同他在弗拉姆看到的螢蟲。白色的汽是火殺死水的遺物,黑煙則是火焰吞食枯木而産生的。
多麼霸道,多麼漂亮的火焰,怒火中燒,摧枯拉朽。他幾乎能想象到那火焰是怎麼試圖摧毀靠近他的一切貪婪、一切不潔、一切醜惡。
火光映在眼中,仿佛雙眼也被灼傷了一般,深藍的虹膜在眨眼間緩緩變淺,艾斯雷斯身體戰栗。
他的目光鎖定了快速移動的火光,緩緩擡起手臂,下一秒侍衛們射出的冰霜箭翎如同細密雨點追向那裡,萬箭齊發,火光嗤地熄滅了。然而幾個瞬息後,王宮門口黑色的灰燼盤旋而至,掙紮着長出了血肉。
黃金瞳的精靈王不知在外經曆了什麼,浴血而歸。
他直直地看向了城牆上的身影,熾熱的火元素幻化為長槍,全力一擲将門口耗費半個小時和成堆魔晶布置的防禦法陣毀了個七七八八。
晶石炸裂的爆破聲中,艾斯雷斯緩緩笑了,對方或許會看到,或許不會,他不在意。
“收起武器,開門迎接。”他的指令下達到每個雪精靈的腦海中。
“哪怕靠近黃金王會消融你們的軀體,也不該如此無禮地對待我們高貴的客人。”
結霜的眼睛看不清色彩,隻有精純的能量波動吸引着目光,艾斯雷斯專注地看着時樓。
而你卻至今,耀眼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