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三次元出事》
《潮生失聯》
《江珩上山救人》
《逃三節目組失職報警》
溫茂頭痛地捏緊了眉頭,他是每天盼着他能借着這個節目的機會聲名鵲起,但也沒想到過會是以這種方式。
溫茂看着如注雨幕,仿佛天地崩裂、末日臨頭般的陰沉天色,直覺自己的職業生涯大概是要走到盡頭了。
不光是因為嘉賓的生命安全出現了問題,還有一個原因是——
溫茂看着一個浏覽量明顯沒有其它高,并且在此時顯得不知所雲的話題“江潮湖影”悄悄爬上熱搜榜尾。
這次他陰溝裡翻了船,本以為可以借這個綜藝投其所好,現在捧紅了不該捧紅的人,那些人不會放過他的。
***
潮生和江珩在半個小時之後被趕來的警方送去了鎮上的醫院,綜藝暫時停播了。
溫靈也同樣被送到了這裡檢查腳腕,溫茂因為陪着她,隻能捏着鼻子把潮生和江珩的醫藥費也一起付了。
潮生前兩天每天洗冷水澡,白天又高強度活動疲勞過度,再加上手心裡的水泡沒有得到重視,也有一點發炎,總之就是各方面原因加起來,才導緻了他會淋雨之後高燒暈倒。
好在江珩去得及時,準确地給警方報了方位,不然燒成肺炎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正在蔫兒巴巴輸液的潮生,同樣淋了一身雨的江珩身體素質還是要好一些,醫生給他開了一些感冒藥就讓他回去了。
潮生在溫茂的要求下,不太熟練地用已經有幾十萬粉絲的微博賬号發了條微博給粉絲和觀衆報了個平安。
因為頭暈得看東西都是虛化的,艱難地發完之後沒有去看那些蜂擁而至的評論。
經此,直播是暫時無法進行下去了,因為警察的到來錄制地點也需要重新尋找,而且能不能再繼續還未可知。
溫茂沒有提之後的事情,也沒說如果拍不下去,嘉賓的片酬要如何結算。
江珩偏向于這件事估計就不了了之了,潮生倒是還惦記着病好之後繼續錄制,對此江珩隻有三個句号送給他。
鎮上的醫院病人不多,但溫茂也不可能大方到給潮生租個病床,所以兩人隻能坐在大廳的椅子上。
好在這裡都是些平時不怎麼上網的人,沒什麼人認識他們。
潮生的左手放在扶手上輸液,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脈絡分明,是一隻很好紮針的手。
他披着醫院裡統一的毯子,腦袋一聳一聳,身殘志堅地打着瞌睡。
江珩本不想留在這兒。
他和潮生的關系說不上多熟稔,在這兒陪護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看潮生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粗布麻衣,孤零零地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針,鬼使神差地就沒提離開的事情。
左右這麼晚了也沒有回去的車票,還不如在這兒免費住宿。
江珩很想這麼說服自己,但一切心裡建設都在潮生的頭輕輕墜到他肩上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原本飄飛的思緒被重重砸回地面,連帶着沒有預想的江珩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側頭看去,潮生嘴唇微張,連方才“釣魚”時候緊皺的眉頭都放松了開來,可能還以為夢裡突然出現了一個枕頭,睡得酣然。
因為靠得過近,護士時不時敲響的鍵盤聲也完全無法掩蓋他均勻的呼吸,熱氣輕輕拂過江珩的肩頭,像從那裡點了一把火,燒穿了江珩為自己編織的借口。
在這個不知名小鎮的急診大廳裡,江珩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無法抑制,浪潮一般湧來,将曾經那些刻在沙灘上的警言警語都沖刷個幹淨,隻留下一片潮濕又粘稠的情緒。
而他被海浪裹挾上岸,陷在屬于魚的沼澤裡。
***
兩人到家的時候是第二天下午了。
本來工資還不知道有沒有着落,他們是準備坐火車回來的,還能省一點兒轉車的麻煩,沒想到剛到火車站就被人給認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住在附近想來碰碰運氣的粉絲還是趕巧的路人。
這麼個野雞節目居然還能紅得如日中天,也不知道該誇導演獨具慧眼,還是諷刺自己身上還帶着如此龐大的流量。
江珩轉了轉因為搬着大行李箱一口氣爬上四樓而酸痛的手腕,看見潮生明明累得胸腔還在劇烈起伏,還要端正标準地坐在椅子上。
放在平時江珩免不得要冷嘲熱諷幾句裝模作樣,現在卻覺得,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形象就是玉皇大帝來了都說不得錯,何況他心裡竟詭異的生出幾分可愛來。
情人眼裡出西施便更算不得錯了。
出門了幾天再回到這個廉租房,難得生出幾分歸屬感,将行李箱中的物品一點點收拾歸位的時候,好像這個又破又小的房子也能稱之為家了。
潮生亦步亦趨地跟着江珩将自己的用品放到對方的旁邊。
之前的“潮生”租的房子快到期了,為了方便監督主角,他幹脆渾水摸魚,偷梁換柱,入侵了江珩的領地。
也許是剛才那一點苗頭在心裡繁衍生根。
江珩發現現在的自己無論看潮生幹什麼都覺得可愛,他跟在自己後面有點心虛又故作當然地歸置物品的樣子尤其可愛到爆炸。
如果不是房子太小,他們的行李也不多,他恨不得拿一樣跑一回,這樣潮生就能一直像個跟寵一樣和他在房子的每一個角落留下痕迹了。
江珩發覺自己竟然有了賺錢換大房子的念頭,還是因為這麼離譜的理由,整理衣架上衣服的手一頓。
潮生見一直無視自己的江珩突然停下了動作,心虛地抿唇,轉過身裝作很忙的樣子,展開手裡的衣服,好像突然不認識上面的字母了,細細端詳起來。
江珩餘光看見潮生不敢再跟,在心裡操了一聲,随便拍了兩下衣服挂進了衣櫃裡,并且“忘了”關櫃門。
潮生看江珩徑直走向廁所,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入侵行為,貓在原地偷聽了一分鐘确定江珩沒有出來之後,偷偷摸摸地将自己的衣服火速疊好放進了衣櫃上層。
還用江珩的衣服堆在前面遮掩了一下,殊不知連主人的心裡都已經處處是他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