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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命題作文:我的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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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教本部,通天觀内,黑衣道人,依舊維持着打坐的姿态,端坐于墨色穹頂之下.背對着大門,靜靜的,看着在這段時間内,所發生的一切,一切.

瘟癀,我的唯一的弟子,有望成為下一個炎黃至強的人,就在這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裡,永遠的,和自己,陰陽兩隔了.為何,為何...這又是,怎麼個一回事呢...

打坐的姿态,自早晨戰鬥開始起,便一直,持續到,一切塵埃落定為止.觀戰期間,道人從始至終,從未染指分毫,除了自己在鏡頭這邊緊張,焦急,憤怒,直到,無可奈何,無計可施...直到,已經,再也不想說出任何一句話了.從開戰時為弟子加油呐喊的自己,喊醒鬥姥來陪自己一起邊吃零食邊觀戰的自己,直到戰鬥陷入名為纏鬥的僵局時,鬥姥流着眼淚說實在不忍心看瘟癀哥受苦,便自顧自的哭着跑出門去找這小家夥的祁叔叔求安慰了.

當然,鬥姥也沒忘記告訴教主那句"不行了我實在不敢看了嗚嗚嗚嗚!教主教主!等下出結果了您在告訴我吧嗚嗚嗚..."說着,就漸行漸遠的,離開.

"又是,隻留下我一個人,見證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一個個離開的瞬間啊."歎了口氣,道人,便定定坐好,口中輕聲吟經,完整的,莊嚴的,目送自己的弟子,自己身為教主的一生裡,唯一的,徒兒.親眼目睹了全部的,瘟癀他,走完了自己的人生路之過程...

瘟癀戰死,一切,重歸死一般的寂靜.道人的身形,仿佛一粒鹽,溶進了屋内那宛如漆黑大海般的黑暗中,再不能掀起一絲波瀾...不過,看似平靜的一切,馬上,就要不平靜了...

一聲,接着一聲,不大的響動,自空曠的建築内傳開.

"啪!""咔!""砰!""咣!""咋!"

還有一些,身處于一層,生活中心的成員們,還有負一層桃花樹下休息中的人,他們的耳中,自正午前不久,便不斷,不斷的,自18層之高的頂層,透過層層水泥樓闆,穿過那早就空蕩的室内,那些聲音,便不斷,不間斷的,響起.

傳入的,不是耳内,是心内.大家的心中,都感受到了一種隻有相伴多年才能清晰明了的東西."道士...""教主!""老吳...唉!""唔."

他們知道,教主,正在做一些,"能夠讓他目前的心情稍微好轉些許的發洩".這樣的響動,就是道士,無言的告訴他們,戰局,已定.

留着淩亂潦草的披肩長發,身着一襲白袍的劍客,仍舊一個人躺在房檐上,不住地,将手中葫蘆内的酒液,無休止地灌入自己的咽喉,胸腹.直至這一葫蘆徹底喝幹,眼角,便不知是被刺激的"辣"到,還是發自内心的悲傷,便這樣,看着陰雲密布的天空,不由得滲下一行渾濁的淚珠.

"以後,我再犯渾,你小子,可不能跟我,再扯皮兩句了啊...道士,你啊,有個好徒弟啊...就是,唉,現在,沒了啊..."

"嗚哇!怎麼會!怎麼可能啊!金哥!瘟癀哥!是不會這樣死的!他不可能就這樣死在那小子手裡啊!!!嗚啊!一定是作弊!姓白的一定有外挂!我不信!我不!我不接受這樣的結果啊!!!嗚啊!!!!"

"唉,你叔叔我,不像我的朋友,我,我不會說什麼勸人的話,我隻能,唉,這是他的命,他的路,他這麼走下去了,就,就...操,我也他嗎的.說不下去了啊..."

一層,生活區,老祁輕輕揉着小家夥的腦袋,聽着紅發小東西在自己寬大的上身肌群上抽泣着,看着本就隻有兩個的,新生代後輩們,如今卻隻剩下的這一個,心裡,不由得也跟着難受起來.畢竟,看着最壯實的人,卻有着截教全員裡最溫柔的心.他已谷盡力量的去使勁,發力,令到自己左胸前的肌肉緊繃至不能再緊,可是,這種無言的悲哀,卻是連最強大的肌肉力量,都不能夠化解的了的...

他輕輕的将小家夥自胸前拎起,放于一邊的沙發上,容得其兀自嚎啕.他隻是,壓低了帽檐,拎起自己的家夥,輕手輕腳的,出門,不忘囑咐鬥姥一句"等下,記得捂住耳朵,乖."才肯離去.行至不遠,來到負一層的"習武院"内,對着其中一個"倒黴"的,不知場合依舊靜默矗立着的木人樁,靜靜的,握棒端詳...

良久,他痛喝一聲"呀~!",便一棒,将其轟至不能再碎的同時,也向着樓上的教主,打出了一擊聲響透過了冬日寒風的回答.這震撼天庭的一擊,便傳達了自己的,回答.

"瘟癀,走了"

桃樹,也被這股巨大的無形沖擊,波及到紛紛揚揚的灑落着它的花瓣.而這漫天飄落的花,裹挾着寒涼的露水,點點滴滴的,落在樹下之人的肩頭,身上.

這次,天尊,并未躺在他的"禦用"吊床上,而是獨自端坐,于石凳前,盯着桌面,不發一言.地上,早已積累下不少煙頭,随着露水的浸潤,手中剛燃了不久的香煙,又一次,被打滅了.

無言的人,默默看向手中那才剛剛發光發熱,卻悄無聲息的湮滅掉的煙,他喉頭微動,似是有什麼想說卻說不出的東西在哽着,可是,他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他隻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煙,輕輕的,将它以手指撚至全滅,徹底的熄滅.鏡片上,一道微光劃過,便不再,不再.

力神的虎口,已然被剛剛自己全力的一擊打至酸痛,就連指甲縫,都開始淺淺滲血.正當他調整呼吸,準備再喝!再打!身後,肩上,一隻有力的,武者的手,便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會兒...就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吧.老路,現在,還是不找我,比較好."沒有回頭,隻因那股淡淡的煙草味,以及那讓人不可能忘記的氣場,就已經說明了來者是誰.天尊也沒多言,隻是自肩後,遞給了自己的老友,一支同樣的香煙.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至對方那微顫的手接過了自己的香煙,才沖對方擡了擡頭,示意着:

"上去吧,去找他吧."

"唉,你想的也是,現在,最難過的,應該就是老吳他才對啊...他就這麼一個徒弟,他肯定,肯定...他心裡,現在比起我們,肯定更似刀割一樣呀."

"一起,去看看他吧."

兩個聲音,一個溫和,聲調低,一個音色沉悶,略帶沙啞.最簡短的言語内,卻透着說不出的哀傷.

"以後,少一個,一起坐一桌吃道士做的團圓飯了..."

"你,陪小孩好,小子會難過,很久的."

"說的也是,以後小家夥,唉,難過了啊,日子唉,就一個同齡人,唉..."

"你,我,趁還沒到他,多陪陪她吧."

"說的也是,還是,看看老吳咋樣了吧."

"嗯."

力神的大手,輕輕搭在了門把手上,可是,自己,卻怎麼都沒有力量,去用出這本應對于自己而言是再微小不過的力道,打開這扇并不算厚重的大門.手上,冰冷的觸感,伴随着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澀,席卷而來.他隻是,根天尊一起,站在門前,良久,卻依舊,不能下去手啊.

門内,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就像是屋内之人,已經,睡着了.

還是天尊先有所動作,無言之人,幹起什麼事來也絲毫不磨蹭.他将自己的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撥去那隻快依靠自己體溫将把手暖化的大手,這隻冰冷,強硬,有力的武者的手,便做着現在生者需要做的事.

掐斷一切因果,斬卻一切悲傷.

"出來吧,還有活幹,這事,還沒完."

隻是,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本就不愛說話的人,此刻,更是無一言可發...

黑色調的室内裝潢,幾乎是悉數被蠻力破壞,本來,整潔到沒有一絲塵埃,和除了黑色之外再無其他色調的會議室内,此刻唯一完好的,也就隻有天花闆上,那些依舊在閃耀的,亘古不變的,星辰.

漆黑,幽靜,深邃,本該如海底般的陳設,這一切,仿佛遭遇了最猛烈的海嘯,台風.兩寸厚的黑檀大會議桌,此刻,已徹底被撕扯為大大小小的碎塊.牆壁,椅子,就連其他陳設,諸如陰陽太極圖挂畫,甚至就連這扇門的背面,皆是一副被堪稱災難般的破壞洗禮之容.

痕迹,也如同台風過境般相似...既有着平滑的斬切斷面,也有着被蠻橫的力量一擊而潰的痕迹.光看會議桌,十數米長的大桌,有的地方,是被幹淨到斷面平滑的簡直宛如被打磨過的什麼"鋒銳",裁紙般一裁而開.大塊的東西,便被這一條條"線條"利落的分割為幾何狀碎塊.有的部分則是...被什麼高速運動的堅硬物體,生生撞出了一個個,拳頭大的,窟窿.

位于這片狼藉的正中心,"台風的風眼"内,就端坐着完成這一切"壯舉"的元兇.

道人,背對着門口.雙腿盤膝,坐于這一地的廢墟之上.他左手按在自己身邊的一塊不大的桌面碎塊上,碎片上,也留下了一個,拳印...

右手,則是反握倒提着自己的佩劍,将劍鋒釘入自己身旁的地面.一邊,平穩且均勻的深呼吸,一邊,回答着自己背後來者的話.

"這會兒,先讓我,一個人緩一下.一下就好,一下就過去了.沒事,沒事...我一下,就過去了,别操心我,忙你的去吧..."

說着,原本幹淨到一塵不染的劍身上,滴滴答答的,滲落下了些許,猩紅色的,"淚珠".

即使,隔着手套,那隻手上滲出的鮮血,也不可避免的,順着自己手中的劍柄,污濁了自己悉心保養的兵刃.隻是,血,不消數秒,也便止住了.手套下,黑漆漆的"什麼東西",在緩緩蠕動,它們,便幫助自己的主人,短時間的,恢複翻生過來.

"你,真沒事?"天尊那悶悶的聲音響起.

"有啥還是發洩出來好點,咱現在,還是讓他一個人坐會兒吧."

"唉,我是那種傷春悲秋為了一個事兒出不來的人嗎...我就,緩緩,一下,就過去了.兄弟啊,大事,還他嗎得幹呢,還等着我們去幹他嗎的幹呢...你倆.還是去安慰一下小家夥吧.這兒的亂子,我自己完了我就收拾了,你們不管了.等下,阿金的屍首,也要送回來了.你們,還是讓咱家小孩别看見好..."

"嗯"說着,天尊走近教主半步,輕輕俯下身,在教主的肩頭,拍了兩下,随即,一言不發的,帶好門,離去.

待塵埃落定,道人依舊背對着朋友們剛剛來過的地方,而他,緩緩擡起自己的左手,接着,狠狠一把,按在自己的面上.随即,狠狠的,低下了頭.

"這...都是怎麼他嗎個回事啊..."

思緒,也随着這份哀傷,共時性的,在每一個生者心中生長.即使現在早已身處另一個世界的瘟癀,就算是到達了那個漆黑一片的彼岸,他,也回憶起了,自己這麼多年,跟教主,跟大夥在一起,朝夕相伴的,日常...

那是,瘟癀剛剛加入這個大家庭的時候,發生的一些"怪事"了

身處陰間的瘟癀大天尊,金桐,不由得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身體,這...這是?

原來,來到陰間之後,都會保留自己死前的傷勢啊...不過,好像是剛剛受到緻命傷的時刻,就這樣被保留了下來.此刻的瘟癀,便自焦炭般的漆黑一塊,恢複到了之前身上數處起火時的狀态.自己怎樣,還是,不重要了吧...畢竟,死都死了,也就無所謂形象了啊.教主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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