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姓吳的,我便是一個說到做到的真君子.你不想想我要是沒點這種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美德,這幫兄弟朋友,又怎會願意為我賣命的戰了?"
說話間,教主他,已經收劍入鞘,那柄細長的黑色寶劍,便隐匿起了它那鏡面般光潔的身段,将自己再度包裹回了那抹消逝萬物的黑色當中.寂靜的重歸它主人的腰間,期待着下一次,下一次自己受到召喚時,能否,再度啜飲到自己無比渴求的,對手之血...
道人此時,卻是一副與使劍完全不同的架勢.雙臂微微下垂,雙手緊握攥拳.一左一右,攤在腰間.身體微微□□,即使隔着漆黑的袍子,也能肉眼可見的觀測到,教主背後的肌肉,正在全力的,夾緊!肩部的衣服,明明是瘦弱的人,袍服之下,卻在緩緩的,隆起.随着背肌的壓縮,垂在自己身體兩側緊握的雙拳,也被緩緩"牽引"至與兩肩幾乎平齊的位置.
直至,蓄力完畢,教主,才面對着依舊是一副悠然自得神态自若樣子的吳量,和他身邊大顆大顆汗珠自兩鬓滑落的白鑒,開始了最後一番說話.是啊,此刻,教主已是徹底的認真.這股壓至白鑒就連喘息都稍顯困難的殺氣之下,吳量他,怎還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了?
難不成,師傅他,真能,真的有信心有把握的,自教主的全力攻殺之下生存了?難道,我的師傅,就是這樣一個,頂天立地卻絲毫不見半點野心的強人了嗎?不知道,不知道,我,我擔心他,我不能,不能做到,就這樣讓師傅一個人去面對這要命的局面啊!
想到這兒,少年的架勢,不由得又緊繃了幾分.冷汗,也停止于白鑒的面上.少年的眼神再度恢複了曾經那般果敢剛毅"吳量,要我幫你嗎?畢竟這家夥剛剛可是說要狠狠揍我的."
說着,少年側頭,極快的瞟了一眼吳量.随即便将視線重新鎖定回了面前的教主身上.他隻想,收獲一下師傅的表情,或者表态.看到師傅眼神依舊沒有離開教主,便放心的繼續,一刻不敢松懈的盯回了對手身上.他知道,面對這堪稱是截教最強者時,哪怕自己膽敢疏忽一刻,自己便會敗,便會,死.
隻是沒想到,教主卻開口了.依舊保持着自己蓄力的架勢,教主他,卻一語道破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小子,要不是你這小親愛的剛剛看住了我,并且在我剛剛收近肌群的刹那,也做出了相應的反制準備,你啊,你早就被我打爆腦袋了啊."
什麼?怎麼可能?不過,細想之下,剛剛自己瞟到吳量的刹那,自己的眼神離開教主身前的刹那,确實,好像那一瞬間,吳量的右臂,微微的,繃緊了一下啊...原來,面對這種量級的對手,半分的松懈都不能夠具有啊.不過,師傅他,就算是面對教主,也能,救到自己的命啊...看來,自己真的,幫不上忙了嗎...?
"阿鑒,幫不到我,就不能給我再添麻煩啊~就讓我跟他來個了斷吧."
"嗯...我,我盡量."沒有眼神的交流了,彼此,也隻能,對着身邊的對方,輕聲的囑咐那麼一句話了.
吳量,依舊是那副不把一切放在眼裡的自在勁,而就是這股遊刃有餘的閑适感,此刻也漸漸被嚴肅所取代了.吳量他,緊盯着面前的教主,眉頭,也鎖的愈發緊了.終于,他抿了抿嘴,緩緩擡起了自己的雙手,看來,吳量,也已經做好準備要動手了啊.
"且慢.我剛剛說了,我要你接我三招.要是姓白的小子,哪怕是膽敢插手一下,或者被我察覺到他有想要幫助你的念頭,我啊,我就會立刻拔劍,加上我身邊的幾位,将會一起合力先清理掉白鑒這個禍害.畢竟,我們可是還有仇未報的啊.小子,你還是乖乖聽話,誰都不會受傷的,隻要你聽話,就可以安穩的,結束這一切啊."
"你,你這,怎麼老是這樣啊...我是不是在你們這裡就跟叫人幫忙有仇是吧..."
莫名其妙又被教主點名羞辱的白鑒,此刻也不滿的表達着自己的心聲.是不是自己每次面對截教的時候,就不能請來增援,好嘛,這次就連吳量有難自己也不被允許去幫助了...那又如何?唉,也隻能相信吳量了.畢竟,雖然自己不怕死,但,吳量他,要是被我連累的不能完全的發揮出自己應有的實力,結局,還不如自己不去插手好啊...想到這兒,白鑒也隻是頗為不滿意的回敬了一句,便不再有所動作的繼續保護自己.當然,他也知趣的腳下微微挪動了兩步,留給吳量一個在面對教主時自如的足夠活動空間.
"對,就是跟你有仇~爺就他嗎的看不起你,就愛跟你作對呗!我們就喜歡折騰你呗!你也不想想為啥.反正我話說這兒了,你要是不服你盡管試試,你就看看這一屋裡他嗎的到底有誰能真正的認認真真的戰我這強人了.我就是有力量,玩弄你,逼迫你,你不聽那是你的事,你要是敢,膽子肥了,嫌命長了,你盡管試,想死老子不攔着."多麼惡毒的說話,這個通天教主,好一個小氣的家夥啊...
"你,我..."少年剛被這沒皮沒臉的說話激的惱怒,吳量,卻微微擺了擺手,示意他停止.而少年也乖巧的選擇了閉嘴,後退.
"阿鑒,心意我領了,至于這件事,你還是真的不要插手好.畢竟,這一課,你還是仔細瞧好為妙啊.好了,來吧,教主啊,就看我這一介凡夫俗子,是如何,敗你的吧!"
說着那蘊含着無比決心與氣勢的話語,雖簡短,卻是無比的有力.吳那文鄒鄒且不大聲的言語,此時此刻,卻将這不大的室内,切實的,震動!
"好,吳先生你就是有魄力!有膽!那我,可要動手了!"
說着,教主的架勢,卻急速一變?!本是運力于雙拳之上,此刻卻,卻?
他竟然一把,将雙臂一合?雙手便插進了自己那寬大的道袍袖子當中?這?這又是幹什麼了?不,還未完,教主,好像自自己的袖内.摸出了一個不大的東西來?!
白鑒這才看清,教主摸出的,竟然,竟然是一個古早電影中"道士作法"時才會用得上的--一個沒有五官,而身體上卻有着兩個篆體字的,稻草人???
"玄控草間人,去!"
随着教主的口令,那看似是稻草材質的玩意,在教主松手的那一刻便掉在了地上,接觸木地闆的刹那,那東西,竟然!活了!!!???
隻應存在于電影漫畫中的橋段,此刻,卻變為了現實!那沒有臉的"草人",落地的瞬間便轉變為了一種近似短跑運動員助跑發力時的姿态.一接觸地面便甩動着它那由紅繩與稻草構成的"四肢",用着雖說是跌跌撞撞卻快的離譜的速度,直想着吳量沖去!
"這?這是什麼?"一聲驚呼,吳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堪稱是反常識的東西吓至一愣.還未等震驚結束,草人,已經來到吳量的腳邊.
它,竟然直接,抱住了吳量的腳踝!用着它那僅有輪廓的"胳膊"死死将吳量抱住!随即,身體,便如同植物般化作條條"稻草根須",一邊緊緊纏住吳量的腳踝,一邊向着地闆,如同發芽生根的植物,狠狠将自己的根須鑽探進去!
"你,你這是,什麼東西?"看着趁自己沒反應過來便讓自己的左腳"長"在地面上的玩意,就算是沉穩的吳量,今次也不能不驚訝了...
"吳先生,我說了,空手,不用武器,可我好歹也是個道士,我用用法寶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啊!"
"你,你他嗎的,你作弊!放開!放開吳量!"
白鑒這邊,也是剛剛從震驚中緩過來,當然,面對這種行為,他怎可能忍的了了?當即就要沖上去為吳量解開禁锢呀!
"阿鑒别過來!你忘了他說什麼了?!我能應付!你保護好自己!"
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剛剛火氣沖天的少年,随着吳量那已經顫抖的聲音,頃刻間歸于冷靜.是,自己,不能出手.就算自己現在去為吳量解開這玩意的束縛,自己也隻會變成教主的活靶子.唉,隻能,不動了...可是吳量...
無力感,深深的,将少年擊垮了啊...此刻的他,除了看着吳量任人魚肉,除了替他祈禱,捏一把汗之外,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啊...
吳量,看白鑒沒有危險,這才,開口了"你這東西上的兩個字,是篆體的"鎮元",對吧?看來,你這家夥,是在惡搞,那種出人參果樹的,鎮元大仙,沒錯吧?"說着,便試着擡了擡腳,卻發覺,自己這條左腿,好像已經跟地闆,嚴絲合縫的"長"在一起似的,不可能,再挪動分毫了啊.
"吳先生,你不愧是研究古物的,沒錯,我說了空手,打你,也隻會用空手的來.不過,中了我這"人參果樹根",你已經,不可能掙的開了.我告訴你,就算今天是孫猴子來了,也别想拔出你那條腿來!"面具之上,那股自信到令人作嘔的邪笑,再次,出現了.
"可是,這跟你說的空手作戰又有什麼關系呢?"
"吳先生,我怕你跑了,不行?打團先交控制,這是真理~你現在,已經被我禁锢了啊!我就是為了讓你,不能逃避的,隻能硬接我三招的,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啊,抱歉了,吳先生."
"嘿,多麼動聽的借口.算了,看在你不傷阿鑒的份上,我讓你一條腿,又能怎...?"
"一條?不夠!遁龍樁~去!"
說着為了"上個保險"意味的話語,強迫吳量不能移動閃避的,隻能站在原地硬接自己的拳.教主他,已經做的屬實過分.而就算已經限制了吳量的左腿,他仍舊貪得無厭的覺得不夠.說着更加奇怪的話語,右手一揮,向着身側的虛空當中,摸了一把.
這動作,對于戰過瘟癀的白鑒而言簡直再熟悉不過了.他知道,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教主他,正在接觸着什麼東西.什麼,隻要是一旦被拿出,便會真正的威脅到吳量的,"東西".
"吳量小心!他在動用身邊某種我們看不到的"載體",看架勢是要拿出什麼東西來!你小心他接下來要用來對付你的...!"
"我他嗎讓你張嘴了?"
說着,道人好像是抓住了一根什麼棒狀物似的,右手緊握的同時,猛地向着少年所在的方位,急速甩出了一根圓柱形近似于罐頭瓶大小的東西.那黑漆漆的玩意有着罐頭瓶的粗細,卻,又有着差不多保溫杯的長度大小.黑乎乎的一團殘影,便全力襲向少年而去!
"不好!阿鑒小心!"說着,吳量再次出手救下白鑒.當然,也不是出手,是在教主有所動作的刹那,便擡起了自己的左腿.接着,在那玩意與少年的面門幾乎要接觸到的霎那,以一記漂亮的高段鞭腿掃落.吳量的腿上功夫,就是無比的強橫.急速的擡高,向着身體外側掃出一擊漂亮的弧線,擦着少年的鼻尖,便輕松地将襲來的危機踩于腳底.
隻是,吳量瞬間,就發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對勁.
左腿,怎會變得,如此之沉了???想嘗試着擡起半分,怎,怎會?怎會如此了???
那條黑色的柱體,部分在受擊的瞬間,便宛如橡皮泥般,變形,貼合.那輪廓,便恰好的附着于吳量的腳背上.由于是開口款布鞋,吳量的整個腳背,便被這黑漆漆的玩意覆蓋了遍.剩下的那段,則是在軟化貼合後,"自然"的伸長,被吳量踩于腳下.現在,卻,好像?粘在了地面上???
"這?這是什麼?!"就連吳量也不免困惑.他又試了試擡腿,嘗試着抽離自己這如同踩到粘鼠闆的老鼠般,被黏在地面上無法自拔的左腿.右腿先是不能移動,不能拔出"草人"根須形成的脈絡.現在就連左腿,也被一股大到恐怖的黏合力,牢牢咬住了啊!
"遁龍樁,出自明代古典神怪小說《封神演義》的仙家法器,又名遁龍柱,鎖龍柱。是神話人物金吒的法寶之一.原是闡教十二仙人之一文殊廣法天尊的鎮洞之寶,即上面鑲有三個金圈的金柱子,可遁龍,擒,仙."
"擒?仙???喂,用我身上啊...不至于吧..."吳量無奈的搖了搖頭,順便擺擺手告訴身邊焦急卻又不能出手相助的白鑒自己沒事.這東西,好像并沒有讓他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鑒,我沒事的,我隻是,現在暫時的,不能移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