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可能,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繼續下去的餘地了吧..."
說完這句話,白鑒的恩師,摯愛,這位生于現代,卻有着古時君子之風,以及俠氣傲骨的家夥,這樣一位,不該存在于這個時代的強人,一位,無論身處何地,永遠,永遠保持着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度與謙和溫馴氣度的高人.他,便不再流淚.
因為,白鑒知道,師傅他的淚,并不是,為了,他即将大限将至的生命而流的呀...
他的淚中,更多的,是無奈,不舍,以及那股不能描述的哀傷.他不想,不想還未能看到自己與他攜手,一同實現他們二人的夢想,他不能看到,有朝一日,成長的白鑒,能夠超越他的一切,繼承了他的武學與智慧,并且,做的比他還要好的一天了.
他看不到,有一天,白鑒,将會以一個完美的,最強的,兼備最明智的心與最完備的德行的屹立于炎黃大地,粉碎一切炎黃之内的不公,邪惡,貪婪,自私,還有那,要颠覆炎黃的,那股最是龐大,最是可怖的,執着.
有一天,炎黃,将會成為天國,成為一個這世上最美好的地方,成為一個,有着道理存在,有着希望存在的無比美好之偉大地方.隻是,和自己,立誓要讓這裡變得更好,為炎黃的未來而并肩作戰的師徒,這位,自己人生中極緻重要的人.這位,恩師,明師,良師益友.
以及,這位,自己最是傾慕,最是,愛着的人...
他,餘下的生命,應該,不足以支持他,走到,那一天的到來吧...
師傅他,早就在那一天,注定的,成為一個,死人了.
現在,今天,他們還能擁抱,隻是,尚未到時候,還未到,另一個世界向着吳量張開懷抱,要不可控制的帶走他的時候啊...
師傅的眼淚,沒有一滴,一滴,是為了他自己而流的.白鑒清楚,吳量其人,便是如此.為人一生,雖然短暫的相識,二人相處的日子也不算特别長久.但他能看到,吳量,就是一個在現如今的炎黃天下,堪稱是絕無僅有的人.聖人之道,曆經千百年後,便再現于他的身上.
炎黃千年傳承中,那舍己為人,舍生取義的道義,便在這個清瘦的家夥身上,無聲無息,不為人所知的,耀耀生輝.
隻是,他舍不得,他心中,可能唯一的欲望,就隻剩下那,希望了吧.
他想看,他非常,非常的想看.他比起這天下的任何人都要渴望,去看到有一天,炎黃,能夠做出改變,看到自己能夠變得絕強,有所成長.他的無奈,哀傷,便隻有出于,對白鑒的不舍,擔憂,以及那就在不久的将來,便會來到的,永恒的分别啊...
沉吟良久,煙火,依舊在不住地炸響.而在這寂靜無聲的室内,沒有一人,想要在這段難得的平靜,雖說,催心裂肺的訣别感早就籠罩了彼此的心頭,但,白鑒,不想,不想在這樣的時候,再去打斷吳量什麼了.就讓他,舒舒心吧...
畢竟,以後,也許,再沒有多少機會,還能像今天這樣相擁了.日子,還是得,珍惜着過啊.即使,我們有着再多的不願意,不想,不情願,不樂意,不肯.我們,沒辦法,也隻能順着生活而,活下去了...
終于,吳量扭了兩下腦袋,在白鑒的肩頭,擦去自己的淚痕.他擡起頭,那微紅的眼眶,和他那雙飽含哀愁的慧眼,便對上了白鑒早已熱淚盈眶的雙眸.他看着,少年晶瑩的淚花中,閃耀着無比的決心,看着,那股火,那股将要燒盡炎黃一切的"黑",為這裡帶來以一片美麗的暖意柔光的,複仇與實現夢想的執着.
他,終于,是帶着哽咽的,開口了.
"阿,鑒.我,我知道,我就是一個,不該,生于咳咳咳,這樣一個時代的人吧.我可能,更适合活在古代吧.要是我,我哪天走了,興許,你說,我會不會轉世,去到另一個世界,一個,尚處于百家争鳴的戰漢時代了?咳咳.那樣,我也許,就能,靠我這不該存在于我身上的力量,和我的智慧,教好,更多的人了啊..."
"鑒,我的心肌,已經被損壞.我的肺,也是一樣.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有着和我這人一生為人都不太相容的,他們眼中能夠對他們造成威脅,危害到他們計劃的強大,我啊,确實,想對付我,這樣,可能才是最明智的決定吧."
"嘿...就...怪不了他.鑒,你看,成就一番霸業的人,就是這樣.你啊,以後可更要小心教主啊.為了達成自己的夢想,而無所不做,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将會,是你最恐怖,最難纏的對手...為了消除掉我這個能夠威脅到他的人,唔...可能,要是我是教主的話,我也會選擇這樣去做吧...."
"師傅...不會,你不會的,,,,"沒有說什麼,白鑒隻是輕輕将面前的師傅抱緊幾分.他知道,吳量,已經不再具有原來的"強"了.現在,自己,隻能像對待一件古董,一件藝術品一樣的,對他,輕拿輕放.
少年眼角的熱淚,已然即将滑落.但,自己的視線中,卻多出了一抹清幽的,漆黑.
是師傅,他擡起了他那雙尚在微微顫抖的手,輕輕的,以自己不再靈活的指尖,稍稍刮擦着白鑒的睫毛,替他,悄悄拭去了這即将奪眶而出的淚花.
"阿鑒,我知道,你很想,很想放開了,舒舒服服的哭一場啊...沒關系,沒關系的,我還在,你,你就盡情的哭出來好了...人,就不能活的太壓抑啊...."
可,旋即,師傅的眼中,那股洞悉大道的柔光再度顯現,他的悲傷,不悅,便被這樣一股龐大宏偉的溫和感,親切感,與當初他們初見時,那股遺世獨立的俠氣,全部,沖淡.
他看着白鑒,一時間,身上的手震,咳嗽,衰弱,竟!竟暫時的被他的氣場盡數壓下了!
他,仿佛是自知将要羽化登仙的修士,對着自己要暫留人間發揚大道弘揚善行的弟子,做着什麼最後的祝福似的,他,便帶着這股,久違了的聖人氣魄,看着面前的弟子.
吳量他,輕輕的,笑了.
"可是,阿鑒,我的弟子,我的朋友,我,所在乎的你啊.有一天,我會注定的,比你先行一步.老天爺,可能就是需要我早點歸位回去的,去護佑一方水土之類的吧~阿鑒,你要記住.到我不在這世上的那一天,你啊,可不準,再為了我,去掉下這兒女情長的淚了."
"接下來,我的身體,将再也不能夠支撐我,去和原來那樣的做什麼大動作了.這也就意味着,我的武學,将會成為一種昙花一現的東西罷了.可是,我啊,我不是,還有你嗎?"
接着,師傅,輕輕,将手,撫上了自己的面頰.他微笑着,看着自己,對自己,下達了自己一生中,由吳量口中發出的,僅有的,兩次命令.
"我希望你遵守,不,是你不得不去遵守了.我知道,你想替我報仇.但我隻希望,你,不要為了任何一個,個人,去戰你的戰.你要行的道,不能為了誰,而是,為了大家.去走你那,真正能救到炎黃的路吧."
"我已經,注定要成為一個再不能與你攜手去戰的廢人了.可,我,我難道就是那甘心如他們所願的人了?"
"不...你,不是,永遠,不是."那一刻,白鑒眼角的淚花,再也不能制止了.
他緊咬下唇,直至,鮮血,自嘴角,緩緩流淌而下.可是,他的手上,卻不敢再加重半分力道.隻是,再是強忍,那大顆大顆的淚珠,便似斷了線的珍珠,盡數,傾灑在師傅的肩頭.
新年裡,煙火,依舊絢爛的綻放.隻是,這正在做着訣别的二人,心中,卻不見得半分凄涼苦楚.反而,他們對炎黃未來的夢,隻會,比窗外的喧嚣,更是美好.
"嗚~!嗚啊~!!!嗚啊啊啊!!!!吳量!吳量啊!!!!"
白鑒,終究不能再去忍耐了.自口中的痛嚎一并帶出的,還有那鮮紅的點點血花.
"阿鑒,我已經不能以武者的身份繼續生存了.而我的壽命.可能,也就隻剩下個兩三年了吧.我體内的這些東西,已經不能去除了.所以,鑒!你擡起頭來!看着我吧!"
"嗚~什?什麼?"在那中氣十足,溫和卻兼備威嚴的叱喝聲中,白鑒一時間,暫時的停頓的了他的悲傷.他擡起頭,看着宛如一尊神像般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師傅.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因為他能看到,師傅的氣場,魄力,正在衰退消失的感覺,卻在這一刻,達到了巅峰.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咱們都沒得選的事情.也是,我對未來,我最後時間的安排,我希望,你記好,還有,學好."
"今後的我,已經被他們設計徹底變成了你的累贅,負擔.隻是,我卻不可能妥協.我将會,在我最後的日子裡,盡我所能的,去指導你,完備我的一切武學.成為一個,遠超那天尊,我,甚至教主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