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蜀已攻上‘昭覺’頭頂,一劍刺向那不斷晃動的獨眼。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骨頭擠壓摩擦聲響,‘昭覺’似蘇醒一般,全身四肢晃動。
下一秒,它一隻骨掌護遮住了額頭間的獨眼。
幾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東西竟然被育養出了靈識!
‘昭覺’一手護眼,一手進攻,周邊人四散逃離。
趙驚鴻飛至高處,四下尋找。在之前的幻境中,他并未看到‘昭覺’。說明是先古哪位能人參戰之際,遺留在古戰場的‘昭覺’殘骸。經過千萬年戰場影陰煞之氣育養,借住法器重塑骨肉靈識。
隻要找到供輸靈氣的法器,斬斷輸入途徑便可。
底下慘叫聲連連,趙驚鴻心急如焚。終于在‘昭覺’骨架的尾骨後,尋到一處藍色發光的東西,身旁利爪拍在他脊背,他眼前一黑直直跌下,盡力引了護身盾摔在尾骨附近。
他往前爬了兩步去扯那法器,掌心灼熱,被燒的焦黑。空中‘昭覺’有所感知,一聲嘶鳴傳的幽怨悲慘。這法器供應靈力千萬年,與昭覺早已相生相輔。趙驚鴻心下一狠,上前抱住。
胸口似抱了一團火,很快就燒到了喉嚨處,他渾身的水都被燒幹,口渴幹嘔卻仍舊沒有放手。趙驚鴻眼眶發幹,手背皮肉皺起如同八十老妪。腹部已經燒的沒有知覺,他咬咬牙,直起身子,将法器從昭覺尾骨剝離。地面一股力量攀扯着懷中法器。
昭覺靈力不濟,動作漸漸變緩。眼看它分身乏術,幾人一起攻上去,刺中了它的獨眼。
龐大的身軀慢慢在空中消散,隻留後面趙驚鴻抱着一團火焰獨自痛苦。幾人圍上前來,眼中皆有懼色。趙驚鴻現在的情況實在讓人害怕。槐鳳當場就紅了眼。
趙驚鴻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渾身幹皮褶皺,像一副骨架披了一層人皮。眼眶凸顯,如同厲鬼,和方才的昭覺沒什麼兩樣。
他臉上痛苦至極,想把手裡的火球扔出去,全身上下沒有一滴水,口中如幹柴一般。周圍人見他前走,便都下意識後退一步。趙驚鴻痛的忍無可忍,發狠般将懷中法器往自己胸口處揉。
藍色火焰漸漸變小,最終沒入他胸口,他頹然倒地,似枯花落葉,全無生機。
槐鳳驟然哭了起來,“二師兄!”
就在此時,情況突變,趙驚鴻胸口的光暈漸漸升起,似餘燼複燃,鳳鳥涅槃。一抹藍焰天印出現在他額間,他體内血肉充疊,雙眸清明,似靈神頓悟之相。收力運氣,緩緩落地。
徐蜀率先回過神來,“恭喜趙兄喜得機緣法器”。
其他人眼神豔羨,倒也無妒忌之心。方才那般,這機緣任誰也不敢去接。
趙驚鴻靜聲點點頭。
天間灰白之色,一口氣堵在衆人胸口,大家好似趕了許久的路,但依舊找不到出口。這裡沒有時間,天邊的太陽總隐在厚霧之外,隻留一個澀眼的白點。
蔣州的手臂又痛起來,兩儀宗帶來的藥材依舊用盡。徐蜀将自身帶的丹藥分了一些給他。即便這樣,蔣州一路上還是疼的哼哼唧唧。大家渾身疲累,心頭愈發沉重。
定位法器失靈,飛至上空又什麼都看不見。恰逢飄雪,幾人愈發崩潰。進入換巫山以來,每至飄雪,總有事出。
趙驚鴻隻感覺面頰一涼,忽而細微的刺了一下,像被鋒利的紙側刮傷,不是很疼,卻有些難受。他看着對面藍淩摸了一把臉,血迹暈染開來,藍淩搓出了一手的血。
幾人警惕防禦,“小心,空中有利器”。
遠處山間雪霧蔓延,似流水順着山峰溝壑往下湧來。看着雪沫薄薄一層,根本達不到雪崩的程度。這情況詭異,幾人一時沒了動作。
突然,槐鳳面色扭曲,爆喝道:“那不是雪!那是淩獸,白色是它們身上的吃人的毛發!”
這話一出,一時炸了窩。衆人頭也不回,大踏步直直往前沖。
淩獸還有一個名字,叫四腳食人蟻,所過之處骨頭都能吃幹淨!
換巫山常年冰寒,留守在門口的各宗弟子尚不知危險來臨。幾大宗派謊稱進山尋寶,以此掩護真正去尋殺佑刖的趙驚鴻幾人。
山口附近一衆弟子收獲滿滿。
“不虧是先古戰場,外界罕見的闵月靈草,在這裡如雜草一般遍地都是”。
身邊的弟子附和道:“是啊,聽聞換巫山内部法器神丹,機緣妙法更多,隻可惜我們宗不讓往深處去。”
遠處傳來一陣悶音,如同鼓中洪雷。
一七舍宗弟子好奇的伸了伸脖子:“我怎麼瞧着,那像是我宗徐師叔。”
風靈宗人上前兩步,轉頭對身邊同門說道:“那是藍淩嗎?你瞧瞧,真的很像!”
聲音由遠及近,附近的弟子都聚了過來。老遠看徐蜀一行人揮着手說着什麼,直到他們身後滾滾雪色逼近,衆弟子才依稀辨别出話音,他們說:“淩獸集群了,快逃!”
附近反應迅速的各宗長老、道長往空中傳了一道訊音鈴,警戒聲四起,弟子一窩蜂往外撤。
門口接應的齊述也接到消息,正要前往,袖子被一人扯住。
這人正是本該在鏡台的李堂風,自趙驚鴻進了換巫山,他便來到這裡。齊述之前在山洞裡見過他,知道這是趙驚鴻的座下弟子。這一連三月,李堂風已經和宗門各處弟子混熟了。
此時李堂風看他神色不對,忙扯住問清緣由。看齊述飛身過去,李堂風沒有管撤退信号。
這是他難得的機會,一個逼迫趙驚鴻不得不将他放在陽光下的機會。
齊述趕到時,看到這鋪天蓋地的淩獸一時間也慌了神。這個距離,弟子們根本來不及撤出。
趙驚鴻和他視線相接的一瞬,霎時轉身,“槐鳳,設隔離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