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照仿佛下定決心。
“往後,驚鴻可長住周山海”。
“我隻求一季見他一面,看他安好,我便放心”。
這并不過分。
李堂風并不似他想象中那麼痛快答應,他眼神冷淡盯着對面:“何必呢”
鄒照有些不解:“什麼?”
“換巫山衆目睽睽之下,趙驚鴻掉進天閻口屍骨無存。”
這話模棱兩可,氣氛顯出幾分破裂前的凝滞,鄒照胸口起伏,“什麼意思?”
“趙驚鴻死了!”對面輕描淡寫闡述這個事實。
鄒照神情凝滞,似乎終于知道他要做什麼。
李堂風:“與其不斷牽扯他,不如放過他”
讓趙驚鴻真正意義上從世人面前死掉,這人前塵往事,盡數抹去。
就像…
就像百年間被困在山洞裡的李堂風一樣。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為何趙驚鴻淪落至此,他還是心有不甘。為何他悲慘痛苦,而他依舊無法釋懷。
怎能草草了事,趙驚鴻還的不夠啊,這讓他怎麼甘心。
那點愧疚竟成了噬心的毒,聽起來何其諷刺。好像趙驚鴻備受煎熬,自己滿身瘡疤就會恢複如初?
愧疚成了一種懲罰?加害者成了可憐人?
那他那些年膽小如鼠,畏畏縮縮如驚弓之鳥被掌控在手心,聽話音看眼色。
謹小慎微!
算什麼?
怎麼就輕描淡寫的不重要了呢?
誰規定的?
沒有讓他承受到同樣的痛苦。
教我情何以堪?
應該掌控他,用無法沖破的威勢壓迫他,看他左右無援,讓他惶惶恐恐,給他浮木,給他稻草,讓他在一眼望不到頭的貧瘠海洋裡漂泊無依。
“他會愛我”
你隻知鏡台剖丹之仇,不知你那好師弟還淩虐過、玩弄過、背棄過我。
他會在痛苦中愛我,像我艱難地愛他一樣。
也許那晚周山海一夜春宵,趙驚鴻說的并沒有錯,人确實會攀附在惡魔身上汲取和舔舐精神脊髓,這種糾纏比相愛更加牢固。
那晚趙驚鴻顯然更清楚一場歡好什麼都代表不了。
人無法源源不斷從痛苦中獲得愛意。
想來那一晚他是對的,他比自己多活了多少年,世事頓悟該更加深刻。
李堂風自以為從前之事他可以忽略,兩人便可和好如初,長長久久。
趙驚鴻好似窺探到了下面隐匿的傷疤,會在有意的遮掩下,在日後腐爛發臭。
所以當即提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果不其然!
隻是既然他心裡清楚,那就該好好贖罪。既然他現在還不記得,沒關系。當初七歲的李堂風,不也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會再回去”
鄒照情緒激動:“不行!”
李堂風:“這不是你說了算”
他撩袖起身不看鄒照一眼:“周山海沒有你淮武的趙驚鴻,往後,莫再往我這裡找!”
他不認賬!
“站住”,身後傳來鄒照的怒喊,李堂風并未停留。
從今日起,趙驚鴻世俗塵緣盡斷,是死是活,全屬他一人。
天冷的緊,再一個月就到除夕了。
偏殿燒起了地龍,李堂風出去說話的功夫,回來看趙驚鴻套上了他的外袍,中間的衣帶耷拉在兩側,胸口肌肉線條起伏若隐若現,兩條腿空蕩蕩在裡面杵着。
他沉默地凝視良久,又安穩坐在一旁的書桌上,處理起了公務。
過了一會,桌旁立個影子,李堂風終于擡頭,順手理了理他翻卷的袖口,趙驚鴻微垂着發絲耷拉在肩上,視線移向前方。
李堂風牽着他的手讓他坐在懷裡,發絲透過指縫一縷縷攬起來,用發帶紮好。
視線掃過他頸間皮膚下青紫的血管,魇鎖勒出了紫紅色的痕迹,看起來在他頸間圈了一道環。李堂風埋首深深吸了口氣。
擡頭慢條斯理的收拾了面前的冊子,壘在一旁,将人抱在桌子上。扣住他的腰,輕輕湊上去。
趙驚鴻雙腿耷拉在兩側,胸前噴灑的呼吸讓他癢的不斷擡手去推。呼吸逐漸粗重,鼻腔細小難受的哼聲添幾分意亂情迷的绯色。
桌側的水打翻,浸濕了衣袍。他仰頭望着屋頂,李堂風用牙齒輕輕刮咬着他的鎖骨。趙驚鴻掐緊了他的肩膀,雙腿無意識蹭在他腰間。
李堂風攬住他的腰讓他背靠着坐在腿上,修長的雙指向前撫摸着他的頸脖,又慢慢向下探去。
他對這幅身體可太熟悉了。
室内兀的響起一道痛苦的悶哼,趙驚鴻難受無法纾解,向前去推他的手。
“松…出…出去”
沒有人理會。趙驚鴻張着口,抱住腹部鉗住他的手,脊背彎曲,雙腿上蜷。頭抵在前面桌子上。
李堂風停了停,一手向上撐住他的胸膛,讓他向後躺在自己懷裡,含住他的耳廓,不間斷的顫音充斥在大殿,聽不出是哭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