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救火的人中,不乏有些鄉野術士,視力極佳,遠遠便瞧見了漫山遍野的精怪屍體,那些精怪的人臉上還殘留着死前的恐懼和怨毒,血腥場面令他們都有些望而卻步。
正當由于要不要繼續上前時,一人忽然道:“你們看,是靈胎!這些屍體是靈胎。”
“聽說吃這東西一口肉,就能長生不老,增長靈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假的吧,真的話怎麼屍體扔在這裡?”
衆人沉默片刻,忽然有人發出了驚心地疑問:“不會兇手還沒走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亂了陣腳,他們隻會幾招拳腳功夫,這些屍體的死狀一看就非常慘烈,兇手一定十分兇悍。
但是靈胎的誘惑太大了,一衆人驚慌之際,還是貪念戰勝了恐懼,決定上前瞧個究竟,忽然,林中四面八方的深處,竄出了幾百道密密麻麻的紅線,将他們圍死了。
紅線上的鈴铛叮當作響,聒噪震耳,将他們震得體内真氣亂走,瀕臨失控。
有些人直接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了。
少數還在堅持的幾人就聽到林中傳出一陣幽幽的低喊:“……活人退避……活人退避……”
他們被震得滿是血絲的雙眼看去,林中走出了一支送葬似的古怪儀仗隊,十幾個臉色青白的死人模樣舉着高高的字牌,上寫道:
“泥犁屋家”“活人退避”。
口号聲随着儀仗隊的飄近,這下所有人都聽清了:“屋家辦事!活人退避!”也看清了,這隊伍還擡着一排棺材。
“是鬼王屋家!快跑!小心待會收走我們的魂兒!”
一聲失聲尖叫,所有還沒暈厥的人見到這一幕,都吓得失了膽色,拖着拽着昏死的同伴連忙跑下了山。
鬼差隊伍将棺材打開,清理了靈胎的屍體,随後又喊着号子從林中隐遁走了。
屋絡奈站在遠處的樹蔭暗處看着鬧劇散開,對身邊的祖極道:“這件事給你加五百年陰德。”
祖極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道:“五百年?之前累死累活才幾十年。”
這一趟差事屋絡奈很重視,帶了不少鬼差來,他一晚上沒出什麼力,還不如當初在窈窕鄉擔驚受怕跑了一晚,雖說窈窕鄉他也沒出手,受傷還都是自己祖宗和屋渡厄不合導緻了殃及池魚。
五百年陰德,來得太輕巧了。
善惡鈴輕笑道:“今非昔比了,你現在做的事情,可都是關乎上界,五百年陰德算什麼。”
她轉而又陰陽怪氣地說屋絡奈:“你現在很風光嘛,鬼王濫殺無辜,卻沒人管嗎?”
屋絡奈毫無動容,道:“這些精靈,沒有靈魂。”
善惡鈴盯着她眼睛,有些越級的咄咄逼人道:“我是說我最好的朋友,死在你手裡的傅清鴻。”
“你知道她在哪裡嗎?”屋絡奈的眼神有了一點變化。
“沒有!她好像死透了。”
“……”屋絡奈吸了口氣,轉頭準備離開,卻被祖極攔住,他從懷中掏出了一面銅鏡,遞給她道:“這個鏡子,你幫我轉交給祖萬殺。或者給屋渡厄,反正最後會到祖萬殺手裡。”
屋絡奈接過銅鏡一看,鏡子已經變得非常模糊斑駁,看不清原本模樣了,問他:“你從哪裡得來的?”
祖極解釋道:“其實這面鏡子……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我好像在窈窕鄉的因果像内見過一面,是一個小姑娘捧着它,我當時不受控制,後來也不記得了,但是前幾天這東西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床頭,估計是因果像裡跟出來的。”
他說完琢磨了一下,又由衷道:“這東西很詭異,半夜還會發出女人的哭笑聲,我必須把她給祖萬殺,她一定能明白。”
“好,我回頭轉交。”
“還有……”祖極惴惴不安地問:“我幫你做這種事,不會被滅口吧”
屋絡奈搖頭道:“不會,因為你現在是皇帝了,而且還是元初這邊的皇帝。”
她臨走拍了拍他的肩膀,側頭半是玩笑,半是戲谑道:“就當是提前聽候神啟了。”
祖極一下明白了昨晚古怪的夢境,一個文官和他講什麼治理天下的大道理,他一晚上沒睡踏實,便更加匪夷所思了,道:“皇帝?我?開什麼玩笑……我不想做皇帝了,沒人問過我的意見。”
一旁靠在樹上玩頭發的善惡鈴一挑眉,指着不遠處的屍體堆道:“也沒人問過它們的意見,天界辦事,凡人乖乖聽天命就是了,不過你突然成了皇帝人選,估計是修補龍脈的緣故。”
屋絡奈整天半死不活,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突然聽到這種稀罕事,也側首過來,問:“什麼事?”
善惡鈴便頗有意味地說了起來:“我也是聽廣世聽說的,他之前偷聽了如無的事,做賊心虛,就偷偷打聽後續如何,意外得知了此事——昨晚祖萬殺和屋渡厄回到了三年前,把龍脈的死亡原因調查了出來,祖極就是兇手,想不到吧?更不想不到的是,屋渡厄和祖萬殺現在正在上古時期呢,她們要拿一條龍魂回來給鎏金江做新的龍脈用。”
“回到過去?”聽到這個,屋絡奈徹底被點燃了興趣,她走到善惡鈴面前問:“有回到過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