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橫插一腳的龍蛋,驚雲到底是沒嘗到清晨學做的飯菜,反而當晚被趕回了天支,理由很冠名堂皇:“我怕這顆龍蛋蘊含的詛咒會影響到你。”
“她就是怕自己半夜偷摸起來把龍蛋煮熟了加餐。”驚雲咬牙心想。
被放了鴿子的驚雲大小姐今天剛食髓知味,晚上就被趕回了家中,心中痛罵龍族果然薄情寡義!罵完又舍不得埋怨清晨,半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琢磨着怎麼才能對付那顆龍蛋,又一咕噜爬起來開始看書,秉燭夜談勤勉無比,生怕那顆龍蛋哪天生出一條麻煩。
半夜的時候,房門被扣響了兩聲,還不等她穿上外衣,外面的人就不打商量地進來了。
是驚雲的母親,天支家主,聶行天。
她一進來就奔着主座坐下,沒說話,驚雲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天支每日大大小小數不清的事情要忙活,聶行天平日裡沒空理她,偶有找兩次,也是問及功課修行,半夜前來,驚雲估摸十有八九是不妙。
聶行天眉目淩冽朝她一瞥,驚雲心裡一顫,放下手中書本,輕聲問:“您半夜找我,有什麼事?”
聶行天不冷不熱地道:“平時見你一面太難,隻能半夜來找你了,最近都在幹什麼?一次兩次都見不到人。”
驚雲心裡琢磨了兩句,謹慎回道:“龍族現在已經絕迹,但是我還怕留有後手,所有經常出去巡查,怕有漏網之魚。”
聶行天似信非信,也不追問,眼神瞥到桌上的書,道:“看什麼書?我瞧瞧。”
驚雲看的是天支前輩留下的斬龍削骨的舊書,這些年和龍族對抗漸久,其實很多招數已經不好用了,龍族那邊都有對抗辦法,隻是驚雲心裡惦記着殺那顆龍蛋,但是沒辦法找人商量,隻好翻這些老書,自己想着觸類旁通,也許能找到什麼新鮮法門。
聶行天拿過來翻了兩頁,又帶着些審視地看向驚雲,合書随手一放,淡淡道:“你還想着做龍骨哨的事?”
驚雲順着道:“嗯,天支上一個斬龍使這次戰死,天支不能後繼無人。”
聶行天沉默良久,語氣帶着狠絕道:“不會,龍族那幫畜生不會輕易死絕了,一定還有餘孽,隻要人的欲|念不亡,龍族就不死,天支更不會沒落。”
驚雲本意沒想說天支沒落,但是眼下天支的情況确實走向了不好的低谷,聶行天隻是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擔憂和不甘心。
驚雲垂眼,老實乖巧地沒有搭話,等着她說今晚來找自己的目的。
聶行天看她一眼,問道:“你殺了趙金宸?”
趙金宸就是她那個便宜未婚夫,驚雲微微抿唇,也沒遮掩,微微挑起下巴道:“對,殺了,也沒什麼本事。”
聶行天冷哼一聲,對驚雲這種可控的叛逆,她一向默許縱容,在她看來,天支的人高其他三支一等本就是情理中事,殺個人不算什麼,但驚雲殺了自己安排的人,這點卻不可。
她擡手在桌上的老書上點了點,對驚雲道:“我不知道你最近在搞什麼小動作,我暫時也沒空追究,但不管你做什麼,都要以天支的利益為重,将來我雖然不指望你繼承天支,可要是弄些沒用的小心思,還不如趁早嫁人,天支不留沒用的女人。”
這番話倒是驚雲習以為常的風格,她适然點頭,道:“我知道,我絕對不讓天支沒落。不管最後天支在誰手裡。”
聶行天自然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還算滿意地挑唇挑唇笑了一下,轉瞬即逝,有恢複了家住的威嚴冷淡,道:“算你還有點志氣,巡查的事情多上點心,找到餘孽及時告訴我,但不要殺了。”
驚雲看着她,聶行天意味深長道:“龍族還在,才有危害,天支才有存在的必要,這場大戰隻是暫時平衡人類與龍族的關系,不是趕盡殺絕。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不多解釋,你早點睡吧。明天繼續忙你的。”
聶行天最後掃量她一眼,轉頭出了屋子,對随身侍女道:“去大堂議事。”
等她們離開,驚雲也沒心情看書了,轉身上床,掀開被子縮了進去。
第二天她又跑去了清晨的小院裡,一進門,清晨就招呼她幫忙:“我想搭一個雞窩,你幫我弄一下。”
驚雲走到她身邊的籃子前,掀開蓋着的棉布,發現是一隻老母雞,身下抱着七八個溫熱的雞蛋。
“你要吃雞蛋?”驚雲奇怪道。
清晨示意她小點聲,解釋道:“你别讓雞聽到,它該害怕了。”
“它是一隻雞。”
清晨不以為然:“萬物有靈,雞也懂有人要吃它的孩子。”
驚雲心情不向往常那麼好,随地一坐,在一堆木闆竹條裡挑挑揀揀,幫她弄起來雞窩。
清晨感受到她的情緒,湊近問:“怎麼了?是不是被責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