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渡厄不得不任由祖萬殺一人對上她的心魔,心中十分放心不下,趕去龍宮的速度非常快,甚至比聶行天還要提前到達,找到了清晨和驚雲二人,但想到祖萬殺的叮囑,她沒有任何動作,而是隐藏好自己的氣息,以免被清晨察覺,站在了高處的一塊龍頭雕塑上,垂眼觀望地面。
龍宮深處并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塑造,甚至連民間傳說中的王殿龍椅都沒有,和隧道外圍相比,隻能說不那麼簡陋,空間更加空曠,上方是一塊琉璃頂,能夠直接看到上方的海水珊瑚,似乎随時可以供複活的龍族破頂出海。
這裡四處彌漫着綠色熒光,是從地下的一處巨坑中浮出。
“這是……什麼地方?”
驚雲瞠目結舌,彎腰看着巨坑下方的場面——裡面全部都是排列整齊的各種龍骨。而她一路聞過來的古怪香味,就是這些龍骨散發出來的龍骨香。
龍骨數量非常多,比天支這麼多年斬殺的龍族數量還要多上兩倍有餘,而且它們确實正在複活。
有一部分龍骨已經長出了血肉和薄薄的龍鱗,似乎隻差一口呼吸,就可以騰空飛起,重新獲得生命,慢一些的,也已經有了挂骨的血肉。
清晨垂眼看着,解釋道:“這就是龍宮建造的原因,剛才進來時的浮雕牆你已經看過了,龍族和一隻叫做畢方的神鳥建立了契約,所有龍族幫它實現願望,它則以期待來換取全部龍族的複活。”
驚雲抽了一下嘴角:“所以龍族活着可以幫人實現所謂願望,死了還可以和死的神鳥互相複活?”
清晨點頭:“是這樣。”
驚雲不知道想到什麼,啧了一聲,仰頭問:“那你要把龍蛋放進去嗎?和這些龍骨一起?”
清晨轉身把包裹裡的龍蛋拿了出來,垂着眼睫抱在懷裡撫摸了兩下。
“怎麼了?舍不得呀?”驚雲笑問。
不等清晨回答,一道冷聲插了進來:“驚雲!趕快過來!不要相信這條龍!”
驚雲眉梢一跳,回身看去,發現在圓形龍骨坑的另一邊,明渙帶着領隊跑了過來,兩人身上都是各種大小傷痕,看向清晨一臉怒色:“這龍把我們都騙了!她故意把我們帶到那處石壁薄弱的地方,水鬼給龍族辦事,肯定聽她的!她故意把我們分開!就是為了騙你來到這裡!”
這一連串的怒斥把驚雲弄得有點蒙,她回身看了看一臉茫然無辜的清晨,對明渙慢慢擰起了眉,狐疑道:“明渙,不是我懷疑你,而是這個領隊,你明知道他有二心,怎麼可能和他走到這裡還相安無事?這裡到處都是蠱惑人的龍息。”
明渙被驚雲的無可救藥徹底惹惱了,大罵道:“我看你才是被騙得找不到北的那個!你也不想想,怎麼就這麼巧?它,一條龍,會為了來曆莫名其妙的龍蛋跑到這地方來,就為了借點龍息孵蛋?”
驚雲幹笑了兩聲,搖頭道:“明渙,我們做朋友這麼久,我很了解你,你不可能帶着這個領隊來到這裡找到我。說不定,你和這個領隊,隻是真正的你們的願望幻化出來的。我不能相信。”
聽到她的話,明渙簡直氣得要背過氣去,領隊在一旁冷笑道:“大小姐,我早就說了,人沾上感情就廢了,她現在除了那條龍,誰都不相信!活該等死。我們走吧!”
明渙有些猶豫地看着驚雲。
驚雲雲淡風輕地和她對視,她倒要看看這兩人幻像能裝到什麼時候。
“你還真有點腦子,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你了。”聶行天刻薄的冷笑從石壁的一處隧道口中傳出。
驚雲整個人都驚愕地愣住了,她慢慢回身看去,拎着血劍的聶行天已經帶着拎着一個東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借着龍息的熒光,她看到了聶行天手裡的東西——明渙!
她大概是臨出海被趕來的聶行天抓住的,海底沒有天支水支虛假的表面功夫,被聶行天逮到她受了不少苦頭,身上被刺了兩個窟窿,渾身滿是劍傷,已經血肉模糊呼吸微弱了。
聶行天随手一丢,重傷的明渙在地上滾了幾圈,砸在了石壁上。
而不遠處的明渙和領隊的幻想被戳破,也原地消失了。
聶行天細長淩厲的眉眼從驚雲身上略過,看到了清晨後,眼中迸發出陰鸷的恨意,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笑:“龍族這幫畜生,真是無孔不入!現在還敢禍害到天支頭上了,看我不扒了你皮,釘在天支的千龍門上!”
千龍門是天支的門面,一道門柱上釘滿了長久以來被狩獵的龍族鱗片與皮肉。
驚雲的臉色變化了幾番,一次比一次難看,她立即站出來護住安靜不語的清晨,和她懷中的龍蛋,對聶行天說:“娘,清晨她不是龍族,她算是個人,她有人的感情和善心,而且她和我有契約,不會去害别人的!”
聶行天驚怒大罵:“混賬的蠢東西!它不害你?放屁,它能不害你!龍族沒有不害人的!你趕緊給我滾到這邊來,我帶你回天支算賬去!這條龍敢打你的主意,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驚雲盯着聶行天不肯退讓,聶行天也不準備和她商量什麼,劍在手中一抖,踏步沖了過來,驚雲立即抽刀與她碰上,電光火石一閃,二人竟然不分上下,聶行天被她擋回,退了三丈遠。
聶行天眼中閃過一道驚訝,冷笑道:“還真有長進!可惜是在保護一條龍上,真是不堪重用!”
驚雲手握雙刀,不動聲色松了松震得劇痛的虎口。
她自知和聶行天過不了三招就要落下風,立即找了個時機,回身拽住清晨逃跑:“快和我離開這裡!”
她情願就此一别和清晨私奔,逍遙天地,也不想和母親再撕破臉面。
清晨卻不肯,她抱緊了手裡的龍蛋執拗道:“不行,我一定要救這顆龍蛋!我不能讓它死!驚雲……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