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十分遺憾,道:“師姐,你差點就看到真相了。”
祖萬殺道:“我眼前看到的就是真相。”
“不夠真。”道玄搖頭,“還不夠真。”
祖萬殺笑道:“等我和白命蘭一起殺了畢方,我說什麼是真,什麼就是真。”
道玄被她的話發自真心的逗笑了,哈哈道:“二師姐,大師姐是不會和你一起殺師傅的,她是畢方的法納,這兩人一人一半魂,畢方可以殺白命蘭,可畢方一死,白命蘭就也離死不遠了。”
“……”祖萬殺這才真的被他說懵了。
她渾身僵在原地,反應了一會才問:“什麼意思?畢方有法納?白命蘭?我們不是三毒嗎?”
雖然雙手斬斷,但道玄神情聲音皆是平穩,感覺不到痛苦,隻要他告訴自己不疼,那麼就是不疼。
癡字一法,妙就在于此,隻要信,便是真,洗腦别人是,洗腦自己也是。
他道:“三毒本是業障因,法納也可渡來世。師傅她老人家自有妙法,你以為白命蘭沒受過半點修行苦,是怎麼從普通人走到今天的魁娘娘的?她的五靈教,可不比我這野草班子的流民教陣仗小啊。”
所有消息都不如這個消息更讓祖萬殺震驚,她立即否認道:“因為她是個壞人,天生有學習邪術的天賦啊!”
“……從某方面來說,你很信任她。”
祖萬殺眨了眨眼。
是,她一直相信白命蘭沒這麼蠢!
給畢方做法納,那就是自尋死路,命都得掐着日子過。幸虧她聯合如無時沒有把畢方殺透了,不然就是殺了白命蘭。最後還是遂了畢方的意!
祖萬殺後退兩步,拎着龍淵左右踱步片刻,覺得這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太糟了。
“怎麼會這樣……”祖萬殺一會氣得沉着臉,一會又發出兩聲冷笑,過了會兒一改神情,對道玄認真道:“事已至此,我自然還有辦法,不過你實在太能藏了,今天好不容易讓我找到,虎過留皮,你得幫我一起殺畢方!隻有我們三個聯手,才能真的殺了畢方。沒其他辦法。”
道玄默默看着祖萬殺,不動如山,絲毫沒有反饋。
這時小巷子裡路過了一個眼瞎瘸腿的乞丐,他敲着手裡破碗,撞到了路邊的道玄,顫悠悠地道:“好心人——”
話未說完,道玄光秃秃的手腕斷口一晃,在乞丐頭上輕輕一敲,這乞丐頓時腦漿四濺,倒地不起。
道玄問祖萬殺:“你有什麼感受?”
祖萬殺看着乞丐屍體,眼珠一劃而過,平靜道:“不要給渡厄增加工作量。”
道玄憨笑道:“呵呵,師姐,你還是覺得三界輪回靈魂不息,熟不知此處乃是假鄉。天外天才是真實的一切,沒必要為了這裡将被救贖的靈魂感到憤怒。”
“救贖?”祖萬殺納悶道,“道玄,你真是瘋了,什麼是救贖?衆生皆死去往天濁門後就是你所謂的救贖嗎?”
“自然。”道玄點頭,“看來你已經知道天濁仙門圖了。師傅要危險了。”
祖萬殺伸手道:“把天濁仙門圖給我,我知道畢方的弱點在那裡面,我已經在龍宮裡看到了。”
她這趟來,原本是想問屋渡厄其他五行下落,不過有了龍宮一事,她這趟來主要是來要天濁仙門圖。
壁畫上三罪人抱着畫卷,既然不在白命蘭那裡,必然是道玄手中,剛才進門道玄扔的畫也證實了這點,她記得天濁門顯世時,那壁畫中有一人拿着弓箭直指畢方。
那必然是能克制畢方的法器。
就像道玄所說,三界之外,有大因果在,畢方也需要遵循,否則她早就把整個世界都毀了,何苦蟄伏謀算千年之久,畢方有顧忌,就說明她也有自己的規則,那留下的弱點提示,未嘗不可一試真假,反正都是不虧的。
而這就讓祖萬殺想通了為什麼白命蘭要讓漆夫人殺龍脈了。或許白命蘭的真實意圖就是以修補龍脈、尋找水行的由頭,以掀動人間戰亂加快天濁門顯世掩道玄、畢方等耳目,引她去發現畢方複活的意圖和壁畫中的弱點。
白命蘭是畢方的法納不假,但祖萬殺不信道玄的話,她心知白命蘭對畢方的顧忌和怨恨,如果可以有殺之的希望,白命蘭未必不肯同歸于盡。
而那把弓箭絕對是關鍵,她要看清楚具體是什麼來曆,是如何做成的。
道玄不肯給,道:“你要是真的見到了,不會來和我多費口舌。我不能背叛師傅。”
“……我看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你才是真的瘋了的那個。”祖萬殺想通後心中底氣更足,她現在能确定,白命蘭是有可能站在她這邊的。
她道:“看來我原本想找你聯手對付畢方的事,也成不了了。”
道玄認同道:“自然,不可背叛師傅,她通曉天外天真理境。”
“……我真想罵你兩句。”
“洗耳恭聽。”
“多說無益,既然不能聯手,今天先殺你。”
祖萬殺瞬間閃身上前,劍中蘊含的靈氣打出去引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破,道玄伸腦袋一吐氣,她的靈氣化作虛無,他則接機退到了祖萬殺身後準備偷襲。
祖萬殺眼神略沉,心想道玄大概是忽悠的人太多了,未免太自負,還來偷襲她。
祖萬殺身形不動,意念自身後開出一道豎面陣法,陣中真火熊熊湧出,鋪天蓋地包裹了道玄。
道玄還是吐氣化虛,發現有些滅不了真火後,連退數丈,雙臂中血水揮灑一路。
祖萬殺提劍轉身橫掃。
破空一蕩,道玄的茅草屋瞬間坍塌砸落,灰塵開始蕩開,道玄卻閃身鑽進了塵霧中,隐遁逃走了。
祖萬殺不甘心地又跟進去追殺,卻不論如何都找不到他的半點氣息。隻好罵了句:“東躲西藏!”
雖然道玄跑了,但從他口中探出的消息還能算做一點安慰,祖萬殺在院子裡坐了一會,确定道玄不會去而複返後,徹底死了心,撣了自己身上的灰塵,推開院門離去。
她原本打算回怒龍江的洞穴裡,繼續過在逃通緝犯的安生日子,人剛到江邊就收到一條靈信,登時未消的餘怒再次翻湧了上來。
是僻戰功武神傳來的:“宮主,闫武将軍反水了,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控訴您的供狀,要告上無像大殿,我們把他拿住了,現在在怒龍江附近的慈蘭山内。”
“知道了,摁住了,我現在過去。”祖萬殺看了眼洶湧的江面,反身一道靈光又馬不停蹄追去了慈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