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胡玉仙的威脅,或者說确實已經無路可走,孟平還是半遷半就地給那香案上點了三柱香。
香灰冉冉升起,胡玉仙滿意道:“走吧,跟我去後堂見娘娘。”
孟平捂着不斷滲血的傷口,忍無可忍道:“魁娘娘就在這裡,還讓我拜泥巴像?給我下馬威有意思嗎?”
胡玉仙從香鼎中抓出一把香灰,轉過身對孟平道:“閉上你的嘴吧,真煩。”她将香灰朝着孟平身上一灑,片刻後,孟平身上的傷口全部恢複如初了。
“這就算拜到娘娘門下了,以後遇到傷就這麼做。”她轉身擺手,讓孟平跟随自己,一路進了這間小廟唯一的後堂内。
不算狹小的屋堂内舉目破敗,不像是有神通的大邪祟願意屈居的地方,孟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案前的白命蘭,她穿着月白的衣裳,頭戴一朵不染塵埃的潔白蓮花,這一看,不像是打扮妖豔的邪祟,反而像是服喪的女子。
孟平在她面前站定,不卑不亢,一聲招呼也不打,對白命蘭十足有戒心。
白命蘭擡眼瞥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執筆在桌面上的黃紙上勾勾畫畫。
孟平落眼一看,發現黃紙上畫着一張人面,下面是生辰八字組成的身軀,另一邊同樣是八字身軀,卻沒有人面。
就見白命蘭打量完自己後,開始低頭畫起來自己的面孔來,孟平很快發現,沒有人面的八字就是自己的八字。
這俨然是邪術無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作用,但将兩人的八字面相比對在一起,必然不是什麼好事,尤其這人還是狐狸精口中的魁娘娘。
孟平立即上前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走不了了。腳下如同被老樹紮了根,任憑他使出全身力氣也不能挪動一寸。
“魁娘娘!你到底想做什麼!”孟平怒吼着,卻無法反抗。
白命蘭不緊不慢道:“給你換個八字,我要讓你頂替南穆棱,去做皇帝。”
孟平一時沒反應過來,明白後,登時震驚到哭笑不得,“你說什麼?瘋了嗎?”
白命蘭下筆不停,冷靜甚至冷漠的目光仔細臨摹着他的臉孔,勾勒在畫紙上,解釋道:“換了八字後,你還是你,但别人眼中,你就徹底頂替了南穆棱的存在,放心,到時候别人還是會叫你孟平,看到你這張臉,隻是腦海中繼續服從的人還是南穆棱,很有趣的一個辦法。”
孟平搖頭,他想不通這是要做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為什麼要選我?而且這聽上去……太荒唐了。”
白命蘭道:“不要緊,人間三條皇命本就荒唐,而且你一家一夜慘遭滅門,你至今卻不知道為什麼嗎?”
提到了傷痛之處,孟平臉色冷硬了下來,沉道:“莫非你知道?”
白命蘭點頭,道:“我知道,和你養母有關,她是燭龍,可以增強龍脈,也就是說……祖極殺了你,是為了做穩皇帝位子。而我現在要幫你的途徑和手段,就是讓你拿着南家的龍脈,去和祖極鬥。幫你,也是幫我。”
孟平臉色陰沉不定,在知道祖極的盤算後,他心中的仇恨洶湧難以遏制,竟然是為了這麼荒唐的理由!他的母親安穩過日,一家人本本分分,祖極竟然不顧昔日同門的情誼,不分青紅皂白就滅門一家。
“這沒有道理!”
白命蘭嗤笑一聲,“權力的存在,就是讓不講道理的事情發生得有道理,而且,更加有道理。”
她落下筆,人臉已經畫完了,“你的道理沒有他的權力硬,我給你一樣的權力,你要不要和他講講道理?”
孟平沉重地盯着黃紙面上的兩道八字,殺母滅門之仇,試問如此深仇大恨,誰不想報仇?泥人都可被逼出幾份血性來。
他問道:“你隻說幫我,怎麼不聽你有什麼好處?”
白命蘭看着他的臉,平淡道:“我的好處就是你能當上一統皇帝,我很好奇,姓孟,到底能不能成為新的三姓,到底能不能一統大業?唯一的區别就是姓孟。”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孟平前後逃不脫祖極的追殺滅口,唯有絕地反擊,那白命蘭還想用這恐怕隻有一次的機會,驗證一番,見證孟應塵本該獲得的勝利。
孟平為這個荒唐的理由感到費解,“姓孟?就這個理由?”
白命蘭垂下眼,淡淡笑道:“嗯,這個理由就足夠了。況且當皇帝不是什麼好事,我得提前告訴你。”
孟平提不起精神,道:“但我也不能拒絕,不是嗎?”
“是。”白命蘭爽快點頭,“你能想明白就讓我省心多了。”
孟平氣得想笑,昨夜他還生死一線,今天就要被人綁着逼着冒充三姓之一,這簡直聞所未聞的荒誕至極!
但荒誕過後,他靜下心來細想,其實自己也沒有退路,祖極已經盯上自己了,他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豁得出去,自己不過是一隻爬得快些的螞蟻。
想要活命,就得和祖極你死我活,這是祖極逼他的。
孟平沉思後,問道:“既然要冒充,為什麼選南家?不如萬家。”
白命蘭無奈地指了指地上一團揉皺的黃紙團,道:“本來是要選萬家的,但祖慎動手太快了,她已經拿到萬家的龍脈了,還有瘟苦神兩姐妹保駕護航,我不想另惹麻煩,隻能選南家了,不過你要是有些頭腦,能夠韬光養晦攻其不備,也不見得就是弱勢了。”
看來白命蘭已經把準備都已經做好了,鋪好了路隻等孟平往前走,他知道白命蘭是認真的,自己如果才能不濟,做不好傀儡,恐怕反而要被她遷怒了。便道:“提前說好,我隻看過兩本無用書,可不會祖極那些縱橫捭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