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于文文趴在露台欄杆上，側着頭問鄭秀妍。

鄭秀妍也是同樣的姿勢看着于文文，此刻的于老師是清醒的，不像昨晚。

“我想我爸爸了。”

她沒有多想，脫口而出，這讓她自己也有些意外，以前這樣的思念，她隻和張俪分享過。

于文文輕聲的“嗯”了一下，便沒有再說話。

鄭秀妍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往下說，可以，但沒有必要，她和于老師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到讓于老師來承受自己的情緒的程度。

“Eva叫你小卡。”

于文文開口，打破沉默，也不知道她是想轉移鄭秀妍的注意力，還是真的很在乎這個點，毫無征兆的，她就說了，都不是問，而是一種基于觀察角度看到的事實陳述。

很顯然，鄭秀妍也是沒想到，她上一秒還陷在要不要繼續傾訴的糾結中，現在，立刻就想着要怎麼接于文文這句話。

所以，是要解釋為什麼Eva會叫自己小卡，不過，于老師是不是注意到了隻有俪姐這麼叫自己，可她在指導自己錄demo的時候，也這麼叫了啊…

“嗯，您第一次指導我錄音的時候，也這麼叫。”

這是個不在于文文預料内的回答，她還以為鄭秀妍會解釋Eva和她第一次見面就叫她如此親昵的稱呼。

鄭秀妍把問題丢到了于文文這裡，但她的确想知道。

“那時候，為了讓你不要那麼緊張，也擔心你和我會有距離感，所以就學着張俪這麼叫了。”

原來如此，難怪後來，再沒叫過。

“Eva老師也是。”鄭秀妍笑了下說。

于文文聽到這個回答，想起了Eva第一次拍自己的時候，也是在開始拍之前，和自己聊了很久，什麼都聊，在過程裡，她還不停的試拍，最後有些專輯用圖，都是從試拍裡選出來的。

怎麼自己剛才沒想到呢。

“可是于老師您現在也沒有再叫我小卡了。”

鄭秀妍說出這句話之後，本來側着的腦袋随之擺正了，她看着遠處，不再看着于文文。

在于文文聽來，這句話，像是抱怨，像是疑惑，也像是，要求。

她借着露台燈照出的點點微光，看着鄭秀妍的側臉，略帶一絲倔強的眼角好像有餘光投向自己。

小卡，有點可愛。

于文文撐起腦袋，就這麼一直看着鄭秀妍，她想試試，這孩子能gin多久。

鄭秀妍的餘光裡，于文文換了動作，卻還是看着自己，怎麼辦，現在把頭轉過去就等于認輸啊。

于老師，有點幼稚！

“小卡，你心裡是在默唱EP的歌嗎？”

于文文看着鄭秀妍越來越挺直的上半身，還是決定放過她。

鄭秀妍也卸了力，默默哼了一聲，卻不知道自己的小表情已經出賣了她，被于文文盡收眼底。

她看向于文文，剛才的那聲小卡，是對她的回應嗎？

“嗯，您怎麼知道。”剛才gin住的時候，她的确是在哼着EP的歌。

“可以不用把我放在心上。”

“啊？”

“我是說，可以不用'您‘來稱呼我。”

鄭秀妍都被逗笑了，好古早的冷笑話，可是，好像還挺有用。

她差點以為…算了，于老師也沒那麼神，能知道自己這幾天沒事兒就在想着她。

鄭秀妍把心裡默哼的歌唱了出來，于文文聽着她的聲音，嘴角微微上揚。

一段主歌過後，鄭秀妍停了下來：“它還沒有名字。”

“Gravity.”

于文文在剛才之前，也沒有想好歌名，直到鄭秀妍這一遍的清唱，她的嗓音和白天又有不同，清亮之間帶上了一層磨砂，就像蒙上月色的夜空，明暗與強弱，錯落有緻。

瑞秋說的聲音薄的問題，在剛才那一遍裡不在了，對于編曲自己也有了更明确的想法和方向。

鄭秀妍聽到這個詞，像被突然點亮了一樣，她連連點頭，就是這種感覺，無論是這首歌旋律，還是自己想透過歌詞和演唱表達的情感也好，都被于文文精準拿捏了。

“你剛剛唱的和白天不太一樣，你自己有感覺嗎？”

于文文問鄭秀妍，她希望她能記住這種感覺，等錄音的時候，可以重現。

鄭秀妍點頭，卻沒有多做說明。

“那你記住這個感覺，錄音的時候就用這種感覺唱。”

“好。”

于文文也不追問，隻是叮囑了一下。

鄭秀妍當然會記得，剛才那一遍，她不止想着小時候和父親的回憶，還有這段時間來，和于老師的相處。

白天的時候，人那麼多，她…不太敢，就好像會被發現一樣，可現在，就隻有她和于老師兩個人，就算被發現…再說于老師也不會發現的…吧…

于老師，好像變成了自己的擊球手。

“于老師。”

“嗯？”

“你喜歡哪支美職聯的棒球隊？”

于文文聽到鄭秀妍問這個，笑了下：“我告訴你了，你就乖乖去睡覺？”

啊…那早知道換個問題了。

“嗯。”鄭秀妍點頭。

“我呢…”于文文不再靠着欄杆，站直了身子，比劃了一個擊球的動作：“是在波士頓念的大學。”

“Boston Red Sox！”

“Yep~”

“你還舍得回來啊？”趙夢剛挂了電話，就看到于文文推門進了房間，不忘吐槽一句。

“查煌？”于文文沒接茬，直接扯開了話題。

“嗯，他丫的…咳…”趙夢緩了緩：“查總說，你不到，他不談。”

“你找他秘書約時間啊，怎麼直接找他？”

“我找了，我說是有關鄭秀妍的，結果他秘書說：啊呀趙總，查總說了，和凱莉姐有關的事，你直接找他就好了~”

于文文看到趙夢模仿查煌的秘書，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他是怎麼把鄭秀妍和我畫上等号的？”

趙夢聳聳肩： “問你啊。”

于文文歎了口氣，又按了按太陽穴……算了，誰讓她有無法和查煌徹底翻臉的苦衷。

“訂票吧，我和你回去一次。”

“要改坐高鐵嗎？”

“不用，我當天來回。”

趙夢啧了一聲： “這麼拼？”

“周四進棚錄音了，我得在這之前回來。”于文文喝完了杯中水，放下杯子，又準備出房間：“我去找下張俪。”

“诶喂…萬一人家睡了呢？”趙夢在她身後說了句，但她沒聽。

張俪沒睡，她本來是要睡了，結果接到了查煌的電話，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查總，我是公司的藝人總監，也是鄭秀妍的經紀人，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您雖然是我的老闆，但您向來不會插手我的工作，希望這一次，也是。”

“那你應該還記得，你也是小天的經紀人。”

“記得，清楚，明白。”

查煌挂了電話，張俪大概清楚他為什麼會提查天一，就在這時候，有人敲了她的房門，想也知道是誰。

“你還真是不怕我睡了。”她打開門，直接把這句話丢給了進來的于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