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拍完日月潭，回到台北的家裡，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柯柯出差不在，她也就懶得自己動手做飯，随便煮了泡面吃。

等吃完還在廚房收拾的時候，她聽到大門被打開，有行李箱的聲音。

“你…你不是明天才回來麼？”

柯柯剛把行李箱推進玄關，還在脫鞋子，就看到Eva連手上的泡沫還沒擦掉，就從廚房出來。

“你幹嘛一副那麼吃驚表情啊，就提前堪景結束啦，正好劇組有車回台北，我就蹭了一下。”

“好吧。”Eva趕緊把自己的表情收一收。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不太想我提前回來？”

“沒有啊…”

柯柯走到廚房洗手，Eva也跟着進了廚房。

她搶先一步，把手伸到已經别柯柯打開的水龍頭下，沖着手，柯柯笑了笑搖搖頭，先退到了一邊。

“我是約了晚上和小卡視頻啦，本來還想帶她看看我們家，你現在回來了，就不方便了啊，你不是最讨厭出鏡了。”

Eva洗完手，柯柯已經遞上了擦手紙。

“沒關系啊，是你朋友的話，我無所謂，不過，你的碗好像還沒洗完？”

柯柯說着，指了指水池裡洗到一半的鍋子和碗筷。

“你都回來了，哪還輪得到我洗啊，是不是？”

Eva說完，把用過的擦手紙揉成了一團，投進了廚房一角的垃圾桶裡。

鄭秀妍接到Eva打來視頻的時候正在坐在自己家的客廳地毯上看着投屏在電視上的MV最終版。

她一邊接了視頻請求，一邊按了暫停，電視畫面剛好停留在于老師正看着即将登台唱歌的自己。

“哈喽小卡！”

“Eva姐…”

接起視頻的鄭秀妍顯得有些局促。

她沒有什麼和人打視頻的經曆，在這個世界上，目前她最親的人就是張俪，而張俪把她從孤兒院帶出來後的這些年裡，兩人從來沒有分開太久到需要打視頻的地步，其他人就更不會有這個需要了。

不過，Eva能夠看出鄭秀妍這些細微的情緒變化，在她聊了一些這幾天的日常和還有參觀了家裡之後，鄭秀妍明顯放松了許多。

“那個蹲在那邊理行李箱的，就是我室友兼合夥人柯柯，不過她不喜歡上鏡，就先不介紹給你認識了，你們以後應該有機會見面的。”

Eva邊說邊把鏡頭又調回前置對着自己，然後問手機那頭的鄭秀妍：“小卡，你是不是有心事要和我說呀？”

手機屏幕那的鄭秀妍，手機已經被靠着放在了什麼地方，盤坐在地上，兩隻手臂擱在茶幾上，腦袋擱在手臂上。

“我…”她想組織一下語言。

“你是不是聯系不上于凱莉？”Eva一語中的。

鄭秀妍點點頭：“我也不知道，就是，于老師到北京那晚和我聊了一會，說了晚安之後，從第二天開始，就再沒回過我消息了，然後我今天問了俪姐，她也說聯系不上于老師…而且，我總感覺俪姐也怪怪的…”

“小卡。”Eva打斷了鄭秀妍：“你是不是不太敢把你對于老師的心思，告訴張俪？”

Eva看到問了這句話後，視頻那頭的鄭秀妍明顯一愣，她估計以為自己能給她分析分析聯系不上于文文的可能性之類的，隻可惜，自己其實對鄭秀妍到底對她的于老師是什麼心思更感興趣。

“嗯…我對于老師…沒什麼心思啊。”

“噢，這樣啊，那我如果和張俪不小心提到說你因為聯系不到于凱莉來找過我聊天談心，應該也沒事噢？”

“……”鄭秀妍撇了撇嘴：“Eva姐，你真的，不愧是于老師的好朋友。”

“當你在誇我了。”Eva笑了笑。

不過，如果鄭秀妍不願意說，自己也不會逼她，所以，面對視頻那頭又沉默的她，Eva也沒有繼續追問。

“在成都，俪姐和我說，讓我不要太依賴于老師。”

“嗯。”

鄭秀妍開了口，Eva認真聽着，不過，張俪居然那麼早就有所察覺了嗎？

“你記不記得在我們一對一拍攝聊天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會反複做同一個噩夢這件事？”

“記得，我想應該是和你小時候的經曆有關吧。”

“嗯，我是04年印尼海嘯的幸存者，我的父母為了保護我和我妹妹，當場就去世了，而妹妹從那以後就失蹤了。”

Eva知道鄭秀妍小時候一定發生過什麼，才讓她變成了孤兒，但沒想到，是這麼災難性的事，她當時應該才四歲…光想就覺得很窒息和無助。

鄭秀妍透過手機屏幕，看到了Eva臉上漸漸浮現出心疼和憐憫的表情，她隻是很淡地笑了下，繼續說：“我小時候很喜歡海，但從那以後，我就很怕水，不喜歡下雨天…每次從噩夢裡醒來，就像又經曆了一次海嘯，又失去了一次家人。”

Eva越聽越心疼，早知道應該當面再問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隔着屏幕。

“你不用這麼心疼我，Eva姐，從四歲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年了，這些小時候模糊卻在夢裡越發清晰的記憶，早就是我的一部分了，我習慣了。”

鄭秀妍故作輕松地換了個坐姿。

“這件事，隻有俪姐知道，不過，你現在也知道了。”

“你為什麼告訴我？”

Eva大概清楚，鄭秀妍會告訴自己這件事，隻是一個鋪墊，接下去要說的，才是重點。

“俪姐對我就像對妹妹一樣，她是我最親的人，每年我情緒最不好的那些日子，她幾乎都會推了工作，陪着我，但…于老師…”

鄭秀妍頓了一頓，抿了抿嘴，繼續說：“我和她其實才認識不久，可她卻是那個把我從噩夢裡的海嘯中，救出來的人。”

Eva也換了個姿勢，重點來了。

“在成都錄EP的時候，我壓力很大，你們可能不知道，幾乎每個晚上，我都會和于老師在露台聊一會兒天，就隻是很單純的聊天，我的情緒都會好很多，可能她也不知道，很多她無意間說的話做的事，就是會讓我覺得很舒服，在面對她的時候，我真的會有一種特别安心的感覺。”

鄭秀妍說着這段的時候，說着說着就笑了，但下一秒，又收起了笑容。

“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俪姐不是特别願意我和于老師走的太近，我自己也覺得，我對于老師的依賴，是不是對俪姐不公平，畢竟如果不是俪姐，我可能都進不了娛樂圈，也不會是現在的我。”

Eva聽到這，手撐着的腦袋差點滑落。

她坐直了起來，把有些松的無線耳機再往耳朵裡塞了塞，剛剛鄭秀妍一路這麼說下來，她還以為這孩子能自己理清她對張俪和她對于文文之間感情的區别，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這兩個人真的是，一個嘴硬，一個白紙。

“所以，你是把于凱莉當成另一個姐姐了？然後覺得張俪不讓你們走太近是因為吃醋了？你也覺得如果和于凱莉這個新認識的姐姐走太近，你自己心理上過不去，覺得對不住張俪？”

鄭秀妍聽着Eva的疑惑，不是特别确定的點了點頭。

“應該就是這樣吧？不然為什麼俪姐要那麼說？”

“你等一下，小卡，你先不要考慮張俪怎麼想的，我問你，你對于老師，就沒有和對張俪不一樣的感覺？”

Eva的問題，讓鄭秀妍想到了什麼，一些被自己忽略了的，和于老師互動時候奇奇怪怪的感覺此刻浮上心頭，癢癢的…這種感覺，她在俪姐那，或者在其他任何人那都不曾有過。

看着鄭秀妍略做發呆的模樣，Eva又追加一句：“那我呢？我也是你最近才認識的，你能和我聊心裡話，就代表你也很信任我，我們拍攝的時候也很默契對吧，那我和于凱莉，對你來說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