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巧，如果知道是你要見我，也不必Eva和時宜這麼大費周章。”

大概在伯克利本科最後一年時候，于文文無意中刷到紐約大學Tisch藝術學院那年畢業作品籌備的網頁，看到一部華人學生導演作品的介紹很感興趣，又剛好正在募資，她就把剩下沒花完的獎學金投給了這部作品。

幾個人開始了一陣叙舊，原來兩個K都是美國知名學府雙獎畢業的優秀畢業生，隻是一個繼續讀了研，另一個去了德國學攝影。

“所以你是那個時候認識的Eva？”

“嗯，她那時候已經是我的tutor了。”

“那有什麼用，現在還不一樣你是我老闆~”

Eva撅了噘嘴。

“我隻是運氣比較好，拍的幾部作品在業内都比較受認可，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德國畢業之後就base在台北，最近拍了一部紀錄片，剛好找時老師錄音。”

于文文看過柯柯的畢設，知道“運氣好”三個字，隻是她謙虛了。

“那你這次找我是？”

“看吧~我就說你們合适吧，都工作狂，聊着聊着就往工作去了。”Eva說着往椅子靠背上一靠。

“我在籌備一個雙女主的影片，想邀你參演。”

既然于文文主動提了，那柯柯也就不繞彎子了。

“我？”

于文文有些難以置信，但她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Eva早前在成都答應幫鄭秀妍拍EP封面時向自己提的那個要求，應該就是在幫柯柯。

“我看過你所有的個人MV，還有最近你和Jessica一起拍的那支，以及……Eva相機和手機裡的一些花絮，我認為你是非常合适的人選，我也知道你一直有一個電影夢……”

柯柯解釋起了邀請于文文的原因。

“Eva相機裡的花絮？”于文文狐疑地看向Eva。

“哎喲，就之前在成都的時候啊，還有上次home party玩遊戲的時候啊，就拍了一些嘛……”Eva有些心虛，那可不止拍了一些。

“陳澤熙！”于文文的眼刀瞬間就要劈下來。

看着兩人即将展開的互怼架勢，Vicky和時宜忍着笑，柯柯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這波是她們理虧。

“我隻給柯柯一個人看了！”Eva趕緊認慫。

于文文又看向時宜和Vicky，她們趕緊搖頭：“沒看過，沒看過。”

Eva又說：“再說了，角色演員的鏡頭感和作品，本來就是，得讓導演看一下的嘛。”

“我答應了嗎？”于文文沒有弧度地笑了笑問。

“你答應了啊。”Eva這下倒是理直氣壯了起來，挺直了腰杆子：“你在成都答應的。”

果然……那時宜的資源置換又是？等等，雙女主？不會吧……

“那時老師你是要資源置換鄭秀妍？”于文文扭頭問。

時宜一個會心的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她點點頭：“這部片子，我先生投了不少，我自然得幫着把把關。”

于文文挑了挑眉：“合着你們在這請君入甕呢？”

這餐飯确實不一般。

“于老師你這話說的，好像這飯是鴻門宴一樣。”氣氛稍顯緊繃，柯柯趕緊打個圓場。

“難道不是嗎？”于文文一個反問，這圓場白打。

Vicky咽了咽口水，以她對老闆的了解，這次恐怕是要崩，這種明裡暗裡的威脅，于文文是最不受用的。

“我需要先看劇本。”

诶？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于文文。

“怎麼了？導演可以看演員的鏡頭感，演員就不能看一下劇本？”于文文喝了口茶。

“劇本還在改，改完了就發。”柯柯松了一口氣。

“你這是，答應了？”Eva往前湊了湊問。

“不算完全答應，等我看了劇本再說。”于文文朝着Eva伸了伸手。

“幹嘛？”

“手機，視頻，給我看。”

“噢……我和你說噢，給你看可以，你别想删，反正已經傳雲端了，你删了也沒用~”

Eva說着把手機解鎖交到了于文文手上。

“你們先聊，我和時宜先走了，一會兒還約了幾個院線的負責人談紀錄片上映的事。”

柯柯這次從于文文那裡得到了還算滿意的答複，立刻見好就收，畢竟自己也沒想着一次就能拿下她，她對劇本的挑剔程度一點兒不亞于對音樂的。

“行，Vicky，我和Eva還有事聊，你替我送送柯柯和時宜，然後在車裡等我。”

“好。”Vicky說着還做了個小手勢，于文文看得懂，她輕點了頭以示默許。

Vicky送走了二位老師之後，去前台把單買了，回到了車上，把打包好的定食給了一直在車上的老路。

“V姐，我們一會兒去哪？”老路拆開精緻的定食盒吃了起來。

Vicky邊刷手機邊搖搖頭：“還不知道。”

包間裡，于文文正在把Eva手機裡的視頻drop到自己手機上，被Eva好生一頓笑。

“于凱莉，口嫌體正直，說的就是你。”

“滾！誰讓你拍的，小卡知道嗎？”

“我反正沒說，如果她知道了，肯定是你說的。”

于文文一個白眼， Eva并不理會。

“請問于凱莉，被自己暗戀的人吻了是什麼感覺？我都沒想到小卡會選親嘴！”Eva終于逮到機會問問于文文的感受了。

“那是吻嗎？那就啄了一下。”于文文說着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噢~~有些人呐，嫌人家小姑娘親的太含蓄~~”

“陳澤熙，我發現你今天很不對勁，還有，什麼叫暗戀？我需要暗戀别人嗎？”

聽到于文文這麼說，Eva就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命門。

“哦喲？不是暗戀啊？那你去講啊，你去告訴小卡，你喜歡她，你對她偏心偏到地心引力都偏轉了~”

“你真的很誇張，昨天電話裡說完了，到底什麼意思？”

于文文知道自己再在“暗戀”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是占不了上風的，隻能切正題。

Eva聽到她這麼問，立刻收斂了笑，猶豫了一下下，還是開了口。

老路剛在停車場丢了垃圾，就看到VIP電梯裡，老闆帶着一個高個子女人走了出來，他上前想去拿包，被于文文拒絕了。

“老路，你先送Eva回去，再回家去整理下行李，回工作室接上蘇予，然後直接把車開去青島，我會讓Vicky把具體地址發給你，記得和紫衿報一下出差，先十四天吧。”

突然被叫第二天出差什麼的老路是遇到過的，但沒遇到過當天這麼突然的，而且上次去成都，老闆也沒帶上她啊，這次去青島怎麼還不止帶上他，連車都一并讓他開上了呢？

“行，那你和V姐，你倆這？”

“沒事，我倆直接這裡走了。”

“啊？”

于文文工作室裡，蘇予還在為這次沒法跟去參加『樂與制作人』的錄制而悶悶不樂，突然手機響了，是V姐的消息。

：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去老闆家拿她的行李，門口的三箱，密碼190418，完事兒聯系老路，讓他接你，我們青島見。

诶？？可以去青島了？！等一下，這密碼0418是Jessica生日啊！！！但為什麼是19？？

顧不得那麼多，小予立刻在OA系統裡申請了出差，沒等審批通過，就收拾東西走人了，反正是老闆叫出差，紫姐肯定得批！

『樂與制作人』節目組給已經抵達的制作人和歌手們都安排在了影視基地配套的酒店裡住，SayGo tv包了整個頂層，這裡一間間的都是海景套房，而随行團隊則住在了低樓層的标間内。

“瑞秋，酒店這幾天你陪小卡住？可以嗎？”

張俪看着套房客廳落地窗外清晰可見的海岸線微微皺眉，自己也想陪小卡住，但對接工作實在繁瑣，她還得對接小卡和小天兩個人，隻怕自己無暇顧及全部。

“我OK。”

瑞秋當然也好奇張俪這麼安排的原因，但她沒問，需要她知道的事，她自然會知道的。

「扣扣扣~」

有工作人員敲了敲還沒關上的門，手上拿着一疊行程表就進來了：“Jessica是這裡？”

“對。”瑞秋上前一步：“我是她助理。”

“噢好，是這樣，今天所有歌手要在酒店後的沙灘上備采和第一組外景拍攝，你們在倒數第二個，在下午六點半到七點，這裡是備采資料，可以先看一下，有問題打上面這個電話，不接就一直打。”

“好，謝謝。”瑞秋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資料。

“俪姐？查天一的給您？他最後一個。”工作人員看到張俪也在房間裡，直接問。

“可以，正好和我會議錯開。”張俪笑笑回答。

“對，所有對接經紀人的會還有半小時，在酒店負一樓的D會議廳，您到時候直接去就行。”工作人員提醒道。

“知道了，謝謝。”

鄭秀妍愣在原地，短短不到三分鐘，工作人員對接了好幾個信息給她們，然後又匆忙敲響了對面的門，Ann開了門。

“Echo是這裡嗎？”工作人員用和剛才一樣的口吻問。

張俪走到鄭秀妍的房門口，關上門，看着她。

“小卡，做好準備，這才剛開始。”

一整個下午，鄭秀妍都在酒店房間裡看采訪稿，試妝發，試衣服，本來以為自己會需要一些時間來适應這種忙碌，卻發現反而這樣的快節奏，讓她根本沒有空檔去反應自己身處海邊這件事。

直到她又一次，踏在了沙灘上。

瑞秋看出了鄭秀妍的不對勁，伸出手讓她搭着自己，安慰道：“我第一次見你也是這麼緊張。”

雖然瑞秋給自己的安慰牛頭不對馬嘴，但鄭秀妍還是很開心，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像在GenZ時候那樣，即使身處團隊，卻還是一個人，如今，身邊真的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你那時候是怎麼緩的？”

“我深呼吸到連周圍空氣都缺氧了！”

瑞秋一本正經地回答惹笑了鄭秀妍，然後她也深呼吸了起來。或許，她真的可以，不用再一個人面對那些會把她拉扯進無盡深海的夢魇。

當日的日程計劃裡鄭秀妍的拍攝是六點半開始，但其實她被叫準備的時候，已經将近七點。

海面的日落已經接近尾聲，攝影師笑着說鄭秀妍運氣好，正好在Golden Hour的時間來拍。

“那豈不是每個歌手拍出來的景都不太一樣？”

“是啊，就是要不一樣，否則直接棚裡拍就好了。”

攝影師邊和鄭秀妍聊着，邊按着快門，他看了看相機成片裡的鄭秀妍，不愧是被Eva Chan拍過的人，上手就是快。

“OK！Good！Jessica，今天拍你最順，太漂亮了！”攝影師把相機放回充電位：“然後你們去備采那裡，再往海裡走一走，導演組要拍進浪打上來的畫面。”

“那裡嗎？”瑞秋看着不遠處打光的一處地方。

“對，就那裡。”攝影師說着拿起對講機，朝着那頭說：“Last one可以上了。”

鄭秀妍抓着瑞秋的手越來越緊，浪也越來越近，好不容易坐在了采訪位上，身後側的浪拍在了她的腳踝處，一陣涼意頓時撲來。

她握緊拳頭，指甲都快扣到手掌的肉裡，不可以，自己好不容易走到這裡，絕對不可以出問題。

不遠處，張俪已經帶着查天一在往外景拍攝的地方走，她沒想到節目組把備采位設在了沙灘這麼深的地方，不由得替鄭秀妍擔心。

突然一陣熟悉的旋律闖入了正在準備采訪的衆人耳裡，鄭秀妍一驚，擡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是《沃爾塔瓦河》的旋律。

搜尋了一圈之後，被打光燈照的晃眼的她，終于在攝像機的後面，看到了正在和導演組攀談那個熟悉的身影。

“不好意思，手機鬧鈴忘關了。”

“沒事兒沒事兒，于老師，你不是明天才來嗎？”

于文文這才按停了手機鬧鈴的音樂，她擡頭，在攝影機的顯示器裡，看到了鄭秀妍朝這裡望的表情，和她漸漸松開的拳頭。

她低頭笑了笑，對導演組說：“沒有，正好上一個工作結束的早，就想先過來看看自己家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