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文睡的不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聲音叫醒，轉過身，近在遲尺的床鋪另一邊，鄭秀妍正卷縮着身子，抱着被子，帶着哭腔呢喃着。
“小卡？”于文文挪了挪身子靠過去。
她輕拍着鄭秀妍，心想着她此刻應該是在噩夢裡，那個關于在小時候海嘯的噩夢。
“于老師……”鄭秀妍被叫醒，緩緩睜開眼，看到黑暗裡于文文身影的那一刻，她的身子松了下來。
在剛才的夢魇裡，除了家人，她還夢到了這裡。
山腳邊海灘上的所有帳篷都被海嘯吞沒了，唯獨剩下了她和于文文的這頂，結果于老師為了救人，沖進了浪裡，沒有回來，她被獨自留下……
“我開燈咯？”
“好。”
聽着就在耳邊的于老師的聲音，她那淩亂的心跳總算稍稍安穩了下來。
一陣光亮讓兩個人都眯起了眼睛。
“做噩夢了？”
“嗯……”
“和我說說？”
鄭秀妍猶豫了一下，隐去了小時候的那段，隻說了夢裡和這有關的内容。
于文文沒有多問，隻是起身，拉開了帳篷入口的拉鍊，探頭向下看了看……嗯，确實高。
“都還在，那些帳篷，還有我。”
外面的天已經漸顯魚肚白，鄭秀妍坐起來抱着自己，于文文的安慰似乎起了些作用，但不大。
夢裡，不止于老師，不止這些帳篷，那些出現在她國過往生活中的人，那些對于她至關重要的人，都被海嘯一一奪走。
院長麻麻，張俪，查天一，瑞秋，小予，Echo，甚至連不在這裡的Eva，Claire，趙夢……還有GenZ的隊友……最後的最後，隻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于文文察覺到了鄭秀妍的狀态很不對，她坐回她身邊，伸手夠了夠自己随身背的包，然後摸索了一會兒，從包裡拿出一小盒巧克力。
這盒巧克力還沒開過，是自己托Eva找她最近從美國回來的同行帶的，來青島前的那餐飯時，收進了随身的包裡面，當時沒注意口味，現在才發現是混合裝的，正好她也不知道還選哪個。
于文文撕掉了塑料封膜，打開盒子，遞到鄭秀妍面前：“一直沒問你，See's裡，最喜歡哪個味道？”
鄭秀妍當然是吃驚的，别說See's了，于老師此時此刻能拿出随便一種巧克力來，在她看來，就像是變魔術一樣。
“太妃口味的。”
她沒有接過盒子，隻是有些機械的回答了于文文，情緒陷在低落和驚喜之間，讓鄭秀妍覺得陌生又難以控制。
“好，那就吃太妃口味的。”
于文文用一種近似哄小孩的語氣說着，然後從盒子裡挑了一塊太妃口味，把盒子放到一邊，又把包裝撕開，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巧克力。
“是你自己吃，還是要我喂你？”
這一句話，徹底把鄭秀妍的思緒從半夢中拉回現實，她趕緊伸手拿過巧克力，說了句謝謝，塞進了嘴裡。
于文文笑了下，她是故意那麼說的，為的就是刺激一下小卡，讓她的情緒不要再往下陷，回想自己當初，也是用同樣的方法扯住她差一點的潰堤。
最喜歡的巧克力口味平複了鄭秀妍心裡的海嘯，她抿着嘴，看向于文文。
“于老師，你沒什麼想問我嗎？”
面對自己幾度在于文文面前狀态大起大伏，她難道一點也不好奇嗎？
于文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回鄭秀妍的眼睛，對視了一會，才說：“看不看日出？”
鄭秀妍看着于文文眼角笑意，點了點頭，心裡想着于老師是不是又要用她的方式安慰自己，這一次，自己盡然有些期待……
半山腰的工作人員剛架好機器，就看到粉色帳篷裡，于文文和鄭秀妍前後腳出來。
還真有起來看日出的，他們心裡想着，把攝像機都打開，對着她們。
昨晚節目組已經告訴所有人，天氣預報說今明兩天都是陰天，能看見日出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沒有把日出放進錄制流程裡，大家可以随意而定是否早起。
不過，所有工作人員倒是都需要stand by，以免錯過任何素材。
天其實已經亮了，于文文看了看手機軟件上的日出時間，還剩不到三分鐘，就到太陽沖破海平線的時間點。
她和鄭秀妍肩并肩站在離崖邊一定距離的位置，風吹起了她沒有束的頭發，有一些根不聽話的發絲，自作主張地糊在她的臉上。
“你應該沒在海邊看過日出吧？”于文文邊理着頭發，邊問鄭秀妍。
鄭秀妍的頭發倒是紮了個高馬尾在後腦勺，她的手腕上，還有備用的皮筋，她拿下來，遞給于文文。
“沒有，我不喜歡大海。”
于文文接過皮筋的手一滞，随後笑了下，把皮筋套在手腕上，又伸手指了指東面的方向。
“如果是晴天，一會兒應該能從那邊的海平面，看到太陽的邊邊冒出來。”
太陽的邊邊……于老師這是真把自己當小孩兒哄了？鄭秀妍心裡笑着，表情卻十分淡定地點了點頭。
于文文輕聲問道身邊人：“為什麼不喜歡大海？”
鄭秀妍沒有回答，她看向東方的天空，盡量讓視線遠離海面，身側的于文文，白襯衣被風吹的鼓了起來。
太陽是沒有出現，卻不妨礙天更亮了一些，雲層很低很厚，遮住了原本該露面的太陽，卻遮不住它的光亮。
“第一次在海邊看日出就沒看到，我好像，真的和大海不太合。”鄭秀妍嘀咕着說，聲音很輕。
于文文聽到了，卻沒有馬上安慰，她嘴裡說着天亮了，手上伸了個完整的懶腰，然後帶着皮筋的那隻手自然地垂到了鄭秀妍面前：“這個，先不還給你了。”
“嗯？”鄭秀妍一下子沒明白。
“就當是欠條……”于文文把皮筋的卷起的地方理了理順：“等看到了海邊日出，再還給你。”
兩人又吹了一會海風，随着天越來越亮，其他帳篷裡的人也都陸續起來了。
上午的節目内容是一些海邊的遊樂項目，鄭秀妍自然是不可能參與的，她本來還在想着怎麼和節目組解釋，結果她的PD塞了一身拾垃圾的裝備。
“這是？”
“于老師說帶你撿垃圾。”
撿垃圾……？嗯，也是個全新的體驗，鄭秀妍關上套鞋，戴上護袖和手套，一手拿着垃圾收納袋，一手拿着垃圾鉗，看上去很是專業。
不遠處，瑞秋和小予看着撿垃圾的兩人，又看了看另一邊其他組玩着海上的精彩互動，不禁歎了歎氣。
帳篷裡沒有攝像機，兩人昨晚做了些什麼，除了她們本人，無人能知。
“你倆别撿垃圾了，再撿下去，我們就真的得撿垃圾了……”
小予一想到cp超話裡冷清的互動，看着兩人的背影小聲嘟囔着，瑞秋也跟着附和。
在她們看來，自從520那天于文文的暖房趴結束之後，這兩人就沒有明面上的進展，明明之後的每次互動，無論場合，氛圍都很微妙，怎麼就沒有實質性進展呢。
“哎，秋秋，你現在和Jessica走那麼近，你覺得她和于老師到底有沒有可能？”小予用手臂怼了怼瑞秋問。
“廢話，你沒看到于老師怎麼對Jessica嗎？這種偏愛，她怎麼可能get不到？”
瑞秋看着于文文和鄭秀妍遠去的背景說，心裡卻在想，這兩人再走下去，就得用望遠鏡看她們了，小予像是感應到了瑞秋的想法，從随身的包裡掏出了一副望遠鏡遞過去，引得瑞秋側目。
“你這都帶了？”
“你以為我是你啊，隻需要背兩個麥克風。”
小予邊提替瑞秋摘了望遠鏡的鏡蓋邊吐槽道，這下，不止引來了側目，還有白眼。
“謝謝你噢……”瑞秋舉起望遠鏡邊沒好氣地說：“還有，不準叫我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