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太子長相陰柔,說出的話也溫柔,他握住太子妃的手帕,将她整個人拽到懷中。
夜色已經深了,微風徐徐,吹的牖窗都跟着震了幾下。
芝蘭苑,伺候的侍女皆守在外面,見到謝承的身影,衆丫鬟福了福身:“奴婢見過公子。”
謝承今夜在前院飲了不少酒,這會兒太陽穴突突的跳,他伸手按了按額頭,聲音如玉落珠盤,溫潤好聽:“起來吧。”
“謝公子。”
“兄長。”謝紫涵與謝紫妍姊妹倆見謝承進來,規規矩矩的喊了一聲自家兄長,這才離開。
原本喧鬧的正房瞬間安靜下來,江鸾從娘家帶來的張媽媽連忙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江鸾起身服侍謝承。
江鸾卻當沒看見,她眉如遠山,雙瞳剪水,嗓音清靈如同百靈鳥:“郎君。”
聞聲,謝承太陽穴的疼痛稍稍減輕了一些,他語氣淺淡的“嗯”了一聲,朝後邊的浴堂走去。
侍女正想跟上去,謝承卻出聲阻止了:“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公子。”
江鸾帶過來的陪嫁丫鬟侍琴替她将頭頂上的鳳冠取下來,然後将小姐出閣前,主母告知她的話跟江鸾小聲講了一遍,言外之意是今晚一定要圓房,這樣才能在偌大的謝國公府站穩腳跟。
江鸾朱唇抿了抿,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指尖不由的握在了一起。
大概一炷香,年輕郎君步履從容的從浴堂走出來,他看了一眼妻子,嗓音淺淡道:“扶夫人去沐浴。”
丫鬟扶着江鸾去了浴堂,等江鸾再出來時,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她烏發像瀑布一般垂在腰間,不施粉黛的小臉看起來更加清麗,細腰纖纖如楊柳。
陪嫁丫鬟将自家小姐扶到床榻上坐下,然後悄然退了下去,合上房門。
喜氣洋洋的正房頓時隻剩下謝承與江鸾兩個人,許是知道妻子的緊張,謝承隻問了妻子有沒有用膳,聽她說已經用膳了,年輕郎君大掌一揮,珍珠鑲嵌的粉色芙蓉帳垂了下來,龍鳳燭的燭光照過來。
謝承将妻子納入懷中,解開了她腰間的羅帶,妻子隻着一件單薄的亵衣,膚如凝脂,他白皙如琉璃的手指在妻子身上遊走,卻發現妻子格外的緊張,連看都未看自己一眼,他指腹一頓:“夫人身子不舒服?”
前世的記憶一直盤旋在腦海,江鸾腦子亂得很,她一臉無辜的看向他,眉眼輕輕一蹙:“妾身身子是有些不舒服。”
謝承骨節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耳垂處,狹長的鳳眸盯着她瑩白姣好的容顔,未語。
一個月前,他與她在品味居相遇,她對他并沒有那麼抵觸,但今日不知是不是因為大婚太過緊張的緣故,妻子對自己存在若有似無的抵觸。
即便她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聰慧如謝承,還是看出來了。
龍鳳燭的燭光輕輕搖曳,好半晌,謝承唇角微揚,淡聲一笑:“既然夫人今夜身子不舒服,那今夜且好好歇着,隻是你我是夫妻,夫妻郭倫乃天經地義,還望幾日後夫人莫要再找理由推脫。”
她是自己的嫡妻,這些小事,他縱着些她也無妨,因此他今夜不拆穿她。
江鸾身軀微微僵硬,纖纖十指不由蜷縮在一起,輕“嗯”了一聲。
“歇息吧。”謝承移了身體,動作清貴雅緻的替她将亵衣合上,再阖上眸,他容顔如詩勝畫,跟那天上雪蓮一般高不可攀。
江鸾也閉上眼,可她半晌都沒有睡意,她半夢半醒間又想起了上一世,那時尚在閨中的她沒少聽說謝家長房公子謝承,父親稱他是“少年奇才”,叔父感慨他将來必定位極人臣,世人贊他“君子端方”,得知自己未來的夫婿是這般出色的男子,她也不是沒有過憧憬,可等她嫁過來,她才知道她這位夫君是能稱得上一句“君子端方”,但他着實算不得上是一個“好丈夫”。
等江鸾再次醒來,天光已經大亮,她揉了揉眼,謝承聽到動靜,回眸看她一眼:“夫人醒了。”
江鸾聞言看過去,見他手中還拿了一把揚文,輕聲道:“郎君你的手?”
“無礙。”謝承将揚文收了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掩在了寬大的袖子中,旁人絲毫看不出端倪。
正在這時,在院子外面候着的嬷嬷敲了敲房門——
“公子,少夫人,老奴能帶人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