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紀煌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母親的死、宋氏之禍、韓家滅門、借子偶人、魔教、清源教,還有玄音閣,這一切看似沒有關聯,細算下來卻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就像是一張看不見的網,把江湖廟堂網羅其中。如今你我也在這張網中了,卻還不知背後握着刀子的人是誰,刀子下一刻要落到哪裡。”
想到背後有人織這樣大一張網,再一次令紀煌音深覺忌憚。
她還在玄玉玦中時,看到那敗家徒孫被清源教哄得斷送自家百年基業,隻以為是敗家徒孫腦子不好使,一切皆因癡戀東方問淵才惹出禍端,接着一步步走進清源教的陷阱。所以重生之後,她還因此頗為提防東方問淵。
現在看來,她那徒孫愛不愛東方問淵都無妨,織網的人早已瞄準了獵物,就是等着圍剿玄音閣主,再将玄音閣收入囊中。
看來有人想用她手上的東西做一些更大的事。
紀煌音走到案前,拿起那本涼州暗樁遞上來的呈報冊子,道:“現下雖還有許多事情未曾明了,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所有源頭都指向一個地方——涼州。”
東方問淵看着她手中的呈冊,眼瞳微緊:“不僅如此,我還有一個猜測。”
“什麼猜測?”
“種種事項确實都指向涼州,但它們發生得太集中了,你不覺得是有人在故意引我們上鈎嗎?”
紀煌音微一沉思,敲了敲手中的呈冊,冷笑道:“确實如此,看來魔教老巢是在給我們發請帖了。”
東方問淵看向紀煌音,問道:“你怎麼看?”
即便東方問淵不說,紀煌音也明白他眼中的堅決,一旦發現線索,即便前方是陷阱,這人也會闖進去查一查。
她便挑眉一笑,道:“我這人呢,向來不畏什麼妖魔鬼怪。涼州雖是險行,但我偏偏喜歡遇險行險,以險止險。再說魔教請帖已然送上了門,不去會會,豈非顯得我這個閣主太過膽怯?”
她那雙眼睛不笑時威嚴凜然,笑起來卻又有萬種神韻,尤其意氣煥發之時,修眉飛揚而去,雙眼英氣而妩媚,狡黠又靈動,實在美不勝收。
東方問淵看着這樣的她,清冷的臉上不由也有了三分笑意,道:“既然如此,便請紀閣主與我同去涼州吧。”
紀煌音笑意更甚:“能與東方公子同遊,榮幸之至。”
涼州之行就這樣定了下來。
紀煌音此行涼州,并不打算帶芄蘭同去。一來涼州偏遠,此行隻怕沒有兩三個月不得完全,需留芄蘭在閣中主持大事。二來新收編了江家會,一路上漕運與暗樁配合,可供她調遣的人手物資也不少,正好還能親自看看下屬們的工作成果如何,便無需再帶人手了。
因此她交待了總部暗網各項事務,又照例宣三部前來彙報情況。臨行之前還專門去斟星樓查看了一圈近來生意如何。
斟星樓開了快半年,眼下又有情慧仙子坐鎮,在都城中的地位已是不可動搖了,每日都很紅火。
絕色佳人若懷幽在斟星樓中可謂如魚得水,盡情地發揮着她的才情聰慧。然而一見紀煌音過去,還是推了一幹人,專門去陪她。
“閣主可是我的恩人,恩人駕臨,我自然要前來相陪了。”
不知是不是在容長老手下待了一段時間,若懷幽也學得了他的調調。然而容長老拍起馬屁來,祖師大人隻忍得了三句就要喊停,若懷幽說話卻是千嬌百媚叫人聽了還想聽,祖師大人身為女子尚且如此,那些男子聽了若懷幽的溫聲軟語,隻怕早就七葷八素了。
紀煌音還在二樓欄前,又穿着男裝,被若懷幽這麼又是拉袖子又是撒嬌的,看起來還真像個清俊的風流公子前來找美人尋歡。她隻覺得樓下大堂那些追随情慧仙子的目光,直要在她身上戳幾個洞出來。
紀煌音趕緊拉開兩人的距離,拿着手中的折扇隔開她:“好了好了,松手罷,再這樣下去樓下那些人該上來吃了我了。被情慧仙子拉着撒嬌,我今晚别想活着走出斟星樓。”
“是。”若懷幽總算撒了手,嬌媚一笑,“不過閣主武功高強,手段了得,誰能攔得住您呢?”
不愧是斟星樓頂端的存在,說話就是動聽。紀煌音笑着搖了搖頭,無奈地道:“既當本座是恩人,那就多給本座做點事去吧。”
若懷幽這才笑着告退了。
如此轉了一圈下來,祖師大人對都城總部各處都已滿意了,便收拾了行裝,吩咐好漕運安排,與東方問淵一起出發去往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