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主公想過沒有?流光從不甘心效忠您,美貌更是天生的武器能為女人披荊斬棘,流光憑着美貌能做許多超出您掌控的事,倘若妹妹和外甥再被英王世子接管,您失掉對她的鉗制,隻怕今後她辦事會越來越不盡心。”
貴胄富商們一擲千金的銷金窟自然珠玉畫棟陳設奢靡,男人不疾不徐地掃過紅七娘,視線瞥見靠牆的琉璃燈盞斑斓富麗,傾瀉一室流光。
霍桑柔在妓館兩位打手的陪同下先回趟烏台巷的小宅院,她倒沒想帶娃隻是娃娃黏人,她也不忍心把孩子留在家裡孤孤單單的,便抱着小祐趕去馬行街頭約定地點等候姐姐。
相約戌時二刻,霍靈渠催促暫充當車夫的那位世子爺長随快些趕馬車得以提早一刻鐘,她剛走下馬車,身後傳來女子歡喜和孩童奶糯的喊聲:姐姐、姨母~~
霍靈渠心頭微微顫抖,希冀真實又害怕幻聽的複雜纏繞叫她沒敢迅疾反應,隻能慢慢、慢慢轉過身尋聲源,隻是轉過身就看到了,看到活生生的桑柔抱着四歲多的小祐向她走來,她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更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妹妹就會消失。
還是娃娃的小祐和滿臉笑意活潑的妹妹啊,夢中千百遍的場景出現在眼前,霍靈渠眼底淚光閃爍,刹那間望盡浮生。
霍桑柔歡快奔至姐姐跟前,頓時驚怒:“姐姐你怎麼哭啦,誰欺負你?”
“沒有、沒有,姐姐是高興的。”霍靈渠伸手抱住他們,眼眸酸澀,極力忍住淚意哽咽:“姐姐還以為會再也見不到桑柔,終于能再看見桑柔又活生生在我眼前,姐姐高興。”
“桑柔也好害怕,怕姐姐不要我和小祐了,怕再也見不到姐姐——”霍桑柔聞言也想哭,随行婢女朱樓不得不打斷她們這番姐妹情深:“姨娘、姑娘,此刻正在夜市街頭,公子既然答應讓姨娘出府一個時辰與莫歡姑娘相聚看夜市,您合該好好玩才是。”
霍靈渠收住情緒放開擁抱,揚笑道:“對,看夜市,我們好好逛逛,桑柔抱得累了吧?小祐來、姨母抱,小祐有沒有什麼想要玩的吃的呀?”
男娃乖乖松開他娘撲進姨母懷裡,歡聲道:“要,小祐要吃甜橙蜜餞要看相撲翻跟鬥,小祐還想要面具風筝騎馬馬。”
霍靈渠寵溺應好,目光那樣溫柔,和妹妹一起帶娃開始逛夜市;霍桑柔擔心姐姐病情,邊走邊道:“姐姐你真的已經病愈了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現在夜裡很有些涼,要麼我們先找家成衣店給你和小祐都買件鬥篷,剛病愈也很容易再感染風寒。”
“姐姐沒事,不過買鬥篷也好,再玩會兒也許小祐得感覺冷了。”霍靈渠有心想與妹妹單獨談些事,就怕婢女和護衛們支不開,轉念想不急在此時,下次見面時她再提罷。
英王世子派出的四名護衛和倆婢女與撷芳館的兩名打手共同跟在他們身後保護,朱樓走過段路後悄然落後幾步跟面相溫厚的打手閑話:“原來莫行首已經嫁過人,可真想不到呢,看那男娃娃的年紀,莫行首是才十三四歲就嫁人生子了嗎?可真早啊。”
“莫行首去年七月才進撷芳館,她以前的事我們哪能知道。”
朱樓恍然哦聲,眺望眼見流光姨娘和莫行首正抱着娃娃看雜耍,火光明耀,能清楚地看見這對姐妹興緻濃郁、仿佛不谙世事的閨閣姑娘,簡直叫人難以相信她們竟會是娼妓出身,難怪世子爺獨寵流光姨娘也要處處防範,這樣的絕代美人是多麼可怕。
夜市街頭火樹銀花人潮湧動,放眼可見撒歡的熱鬧,人們浸在自在的氛圍中喜不自禁,白龍魚服的皇帝卻神情怔愣,隐蔽在猜謎的小攤旁久久不挪動,侍從忍不住提醒:“主子,人已經走遠了。”
皇帝睫毛微顫,自嘲想怪不得這兩年他派人在嬴天漾那裡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流光?
授康二十八年中秋,流光在撷芳館登台即引發轟動,追捧的勳貴公子不計其數,立冬前被英王世子以四萬兩白銀的天價贖身買走。他知道,聽聞還有許多人羨慕嫉妒晏霁之,因為流光在風月場還不足兩個月、尚未梳攏,而他好像曾為此嘲諷過晏霁之。
擺字謎的攤主沒忍住,喊兩位客官幹巴巴站那麼久要不要玩猜謎?
皇帝本想走開,忽然冒出個念頭,問:“十兩白銀,我寫個字謎,行嗎?”
給十個銅闆都行的!攤主樂得合不攏嘴,給這位闊綽的客官備紙筆,看他一氣呵成寫完,接過紅紙條看看不由得皺眉:“客官,您這字謎不通吧?”
皇帝未語,放下銀錠離開。
他的謎面是:衆裡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而謎底: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