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江述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在她眼中,他是什麼神情——有沒有洩露他既希望能好好隐藏,又期待她突然發現的心思。
關于他想變成一隻貓,乖順地伏在她身邊,等待她溫暖的懷抱和輕柔的撫摸,哪怕隻有片刻都好。
頓了片刻,他說:“沒事。”
晚上十點半,殺青宴散場。
童顔回家換了身衣服,從頭到腳武裝得嚴嚴實實,任是姨媽經過,都認不出來的程度。
她打車去了近郊的一家圖書館。
車程二十多分鐘,有點無聊,給魏子銘發微信,一直沒收到回複,應該在忙,百無聊賴間,忽然想起江述今晚奇怪的舉動。
其實這種奇怪的感覺有一段時間了,隻是她一直沒空細琢磨。
就好像,以前的江述是一部能夠打通的電話,雖然不是每次都接聽,但你知道這個号碼正常使用中,隻要打,總會接通的。
而現在,他像一部壞了的電話,時常接不通,即便接了,也會滋滋一些令人莫名的電流聲。
他們時常在斷聯的邊緣徘徊,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淡了。
難道因為她戀愛了,無意間忽視了朋友的需求,讓江述感覺受傷了,所以他不想跟她做朋友了?
哎,男人的心思,好難猜。
童顔想了想,給林慧心發微信。
不開美顔:「心姐,江述最近有什麼動向嗎?你有聽到圈内傳什麼消息嗎?」
林慧心秒回。
心醉:「你們關系那麼好,還需要從我這打聽?」
不開美顔:「哎呀你快說嘛!他最近奇奇怪怪的,我想打聽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心醉:「壞事沒有。好事有一件。」
不開美顔:「是什麼?」
心醉:「他入行演的第一部電影,最近可能要上。」
不開美顔:「????他還演過電影?」
童顔震驚了。
心醉:「你不知道嗎。。。他出道就演了一部反腐電影,據說是反派男二,份量還挺重的,但是因為題材敏感,片中有些鏡頭審不過,所以鴿了好幾年。」
不開美顔:「我不知道啊!!!從來沒聽他提過。。。」
心醉:「可能是因為拍完上不了映,他自己難受,所以也不想提吧。而且這幾年,他一直沒起來,誰會去讨論一個nobody呢,你自然就沒聽說了。」
不開美顔:「說什麼呢!我家江述很厲害的,才不是nobody!要不,你把他從李正手裡搶過來吧,我看這幾年李正啥好資源也沒給他。姐姐,你帶江述吧!求求你了。」
心醉:「别鬧。李正那麼猴精的人,眼看江述要有起色了,他能願意松口?不過你倒是可以幫姐跟江述敲敲邊鼓,看他有沒有心思。」
不開美顔:「拉倒吧!我們友誼的小船都快沉底了。」
心醉:「怎麼回事?」
童顔歎了口氣,不想多說,敷衍兩句就結束了對話。
點開江述的聊天窗口,童顔想問問他電影的事,又想到今晚才說過,要克制自己,少去騷擾他,才兩個小時就食言,不太好……還是改天吧。
目的地到了。
從外面看起來,這裡很像藝術展覽館,通體白色,棱角分明的幾何造型,側牆上“三昧圖書館”五個大字以黑色細鋼架搭成,簡約中透着優雅。
館内收藏的書有曆史古籍、藝術雜志,還有醫書孤本……都不是市面流行的熱門書籍,甚至不是全新的。
館主是魏子銘的發小,叫劉春行,一個熱愛書籍、活得随心所欲的富二代。
魏子銘帶童顔來過一次這裡,二樓有間屋子,是私人會客室,玻璃窗從屋裡能看清屋外,外面卻看不清裡面,正适合約會。
童顔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收到了魏子銘視頻電話。
她遲疑着接起來,問:“你這會兒方便嗎?”
魏子銘笑着:“我自己開車,車上沒别人。”
“哦。”
“打開窗邊儲物櫃抽屜,最上層。”
童顔走過去,按照指示拉開抽屜。裡面有個粉色的扁盒,十寸見方,上面印着寶格麗的logo。
魏子銘說:“送你的,看看。”
童顔把手機靠在牆上,騰出手來打開盒子。
裡面是一條頸鍊,不閉合且不對稱的獨特設計,小拇指粗的金鍊通體鑲鑽,左側以祖母綠寶石纏繞,底部鑲嵌四顆玫紅色水晶,右側底部墜同色系寶石花瓣,華貴優雅,一看就知價值不凡。
童顔猶豫道:“太貴重了。”
“本來想當面送你的,等不及想讓你先看。”魏子銘溫聲說。
童顔扭捏了一會兒,說:“那等我以後掙了大錢,送你更貴的。”
“好。”
她取出頸鍊戴好,攝像頭對準脖子,問:“好看嗎?”
“非常漂亮。”他不吝贊美。
童顔眉眼彎彎:“你還有多久到呀?”
魏子銘瞟了眼反鏡,說:“後邊有狗仔,我正在帶他們繞。”
“啊……不能直接過來嗎?你一個人來圖書館,沒關系的吧?”
魏子銘搖了搖頭:“萬一你也被人跟蹤了呢?有心人難免會聯想。”
童顔愣了下,一時間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他們之間,需要這麼謹慎嗎……即便暴露又如何?想是這麼想,但她也十分清楚,公開戀情絕不能如此草率。
“那你好好開車,注意安全。”童顔囑咐。
魏子銘“嗯”了一聲:“我盡快甩掉他們。”說完就挂了視頻。
童顔在圖書館裡等了半小時,仍然沒有等到魏子銘,過了一會兒,收到他發來的一條微信。
「顔顔,你先回家,讓春行開車送你,我臨時有點事要處理。」
童顔盯着這兩行字,失望到無以複加。
她試圖再争取一下,于是說:「要處理多久呀?今晚趕不過來了嗎?好想你。」
「乖,先回去睡覺吧。我也想你。」
童顔沒有讓劉春行送她,仍是打了一輛出租車,在淩晨兩點時,回到了家。
*
第二天出工,童顔坐在化妝間裡哈欠連天。
化妝師是用熟了的人,平時關系不錯,見她這麼困,笑着引她說話。
“顔姐,重金求瓜。”
“什麼瓜?”
“魏孫戀情呀!你說,這是真的,還是炒作呀?”
童顔一下子清醒過來,看向鏡子裡的化妝師:“他們兩個傳绯聞了?”
“你不知道嗎?”
童顔當即打開手機,登錄微博。
她昨晚回到家太晚,躺在床上郁悶得動都不想動,微信的通訊錄從上劃拉到下,又從下劃拉到上,一直也沒等到魏子銘的消息,不知不覺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