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過,香城大學的“馬院”辦公大樓,隻有六樓三号的副院長辦公室還亮着一盞孤燈......
雲亭華靜坐在辦公桌後,頭痛欲裂,他剛給雲一朵打去電話,那邊卻隻是嘟嘟的電流音,該是早把他拉進黑名單了吧?
他這吃的止痛藥還沒起作用,就又接到了他父親雲德謙的電話。
聽他父親帶着怒意的語氣:“叫她把‘德撲比賽’的獎金拿給宋金龍做醫藥費,說是她叫人打斷了宋金龍的腿。”
雲亭華用力摁住刺疼的太陽穴,真是又無力又煩懑,生平第一次跟雲德謙頂了嘴,說:“她就不能自保嗎?我聽說是宋金龍先欺辱她,要置她于死地啊!”......
雲德謙顯然沒料到他會頂嘴,沉默一瞬後,語氣倒低平了兩分,說:“大半夜,惹得趙茂娴都上我們宗祠來鬧了......那怎麼辦?”
怎麼辦?
雲亭華皺了下眉,說:“我會解決!”
他的解決辦法,就是報了警,并聯系了“清湄鎮精神衛生中心”,說趙茂娴的精神病複發......
趙茂娴這個兇手,九年前就該受懲罰了!
他會忽然這麼忍無可忍,是因為他今晚也看了那德撲決賽的直播,他自然也看見了雲一朵要跟他斷絕關系的場面。
雲一朵的話真是字字句句都像鋼釘紮他的心!
她說因為連親爸都讨厭她,才讓她被人無所顧忌的欺辱、踐踏、傷害......
可他從沒讨厭過她啊!沒人知道,他多愛她!
他之所以提出開除她,是想以最快速度解除學校遭受的輿論風波。
他也覺得以她的頭腦,肯定會很快想到為自己澄清的辦法,到時,再向學校申請撤銷處分就行了!
可他早該料到,這麼做,會讓本就破碎的父女關系更加碎成糜粉。
她說得沒錯啊,從小到大,他對她的确沒有一點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懂該怎麼做個父親?
......
現在,她是徹底不認他這個父親了吧!
她18歲了,她是完全自主的成年人了,他真的沒法再留她在身邊了嗎?哪怕隻是能每天遠遠看到她......
可雲亭華很快又努力整理好了情緒,現在要做的,不該是無意義的猜想,而是彌補!
他得讓所有人知道,他不但不讨厭她,他是很愛她......
他熬了半宿,在辦公室裡整理好了材料。不但申請撤銷雲一朵的處分,還要求開除“始作傭者”王嬌倩......
早上8點,他走出辦公室時,天色陰沉,又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
他冒雨大步去了學校南區的“德才樓”,八樓的校長辦公室......
老校長石清乾今年下半年就要退休了,但還是堅持每早8點就到辦公室工作,風雨不改。
雲亭華見石清乾這會兒,正坐在辦公桌後拆幾片膏藥,看來是今天下雨,風濕又犯了吧?
他忙上前接過膏藥,細緻的貼在石清乾腰背和膝蓋......
石清乾笑着拍拍他的肩,還順手拿起他帶來的那兩疊材料翻了翻,不待他開口,就在那份“申請撤銷雲一朵處分”的材料上簽了字......
不過,石清乾看了眼那份“處分王嬌倩”的意見,卻是擱在了一邊,說:“王嬌倩的父親昨晚半夜就來找過我,希望這事就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