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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枯骨之壤[雙向救贖] > 第1章 七号公館

第1章 七号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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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穿行下夏日裡稠密的森林裡,一路往東,綠皮火車中沒有空調,頭頂有台風燭殘年的舊風扇,轉動時發出塑料片的吱呀聲,吹着并不奏效的熱風。

混雜風中的氣味成分複雜,一時分不清是酸菜牛肉面的味道還是汗液的酸味,經一天一夜長途火車的發酵,隐隐透出一股子馊味。

老式火車車窗可以從上打開,在夏天尤為實用,窗外噪音劇烈,發黑老化的軌道傳來轟隆的金屬摩擦聲,像是屬于舊時代的聲音,在被工業化沖擊進雲層的世界裡,這聲音倒像是猙獰的呐喊。

一趟長達一天一夜的路程中,滿車廂的泡面味并未被窗外鑽進來的狂風吹散,哇啊一聲,不知是車廂内誰家的小孩子又在大聲哭泣,大孩子帶着憤怒,小孩子帶着不明所以的情感,像是不明覺厲的委屈。

長途火車中的小孩哭聲最為緻命,配合上火車疾馳的轟隆聲,吵得耳朵發麻。

陶栀子沿途不止一次支着下巴在想,是不是小嬰兒會因為不會說話而心裡有很多委屈,為什麼能一路哭個不停。

車廂充斥着的泡面味貫穿旅途始終,陶栀子抓起自己的T恤領口嗅了嗅,險些嘔了出來,自己已經被腌入味了。

拿着行李走下火車的那一刻,隻覺得自己像一條凋謝的海帶。

火車坐久了,腳下平穩的地面如浪潮一樣起伏。

來自大都市的炎夏帶着撲騰的熱氣,帶着鐵軌上莫名的臭味,不由分說地闖入陶栀子的鼻腔,在南方山城高海拔待慣了的她,在熱浪中長着嘴艱難喘氣。

雙眼一瞬不眨地盯着眼前被工業煙霧所遮擋的神秘城市……

不知何故,心中升起了怯意。

然而,比怯意更早抵達的是澆濕的汗水,炎熱中熱汗不斷順着鬓角流淌,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在太陽底下垂死掙紮的冰淇淋球,下一秒就要變成一灘糖漿。

她甩了甩熱得迷糊的腦袋,打起精神拎起了自己随身的兩大包編織袋裝着的行李,一鼓作氣出了站台。

林城的火車站很大,大到超乎了陶栀子全部的童年記憶,頭頂的天花闆很高,高到到隻有思緒才能抵達。

無數人行色匆匆,彼此擦肩而過,交錯着人海中不同命運。

有很多瞬間,陶栀子感知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格格不入。

這個她曾經魂牽夢萦,隻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城市,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邊界更大,大得她無法适從,一度想要退回到自己領地。

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鼓足勇氣獨自旅行,選了一個自己心中最向往的城市。

可此時,她卻不知何去何從。

在恍神間,有人無意撞歪了她的肩膀,陶栀子慌忙回神,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放下手裡的行李,捂住腰間的小包。

在出遠門之前她做足了攻略,老家好心的朋友們給她無數臨行的小Tips,最重要的是手機和證件千萬不能丢。

于是這一路上她将腰包死死綁在自己腰上,用寬大的T恤下擺嚴嚴實實擋住,在身上勒出紅痕也不肯解下。

确定手機和證件安然無恙後,她長舒一口,準備啟動手機,在人潮如織的出站大廳内,她如同一個掉隊的螞蟻,任由那周圍喧嚣奮進,她站在原地用手掌給自己扇着風。

這一路她很少看手機,下車前甚至把剩餘電量不滿,為了能夠下車的時候能順利聯系民宿的房東。

房東阿姨姓劉,說話帶着吳地口音,熱心腸且和善,知道陶栀子來自南部小城,在電話聯系的時候不由得多了幾句關心。

二手的智能機是即将被淘汰的款,開機速度慢到不行,一開機便是毫無預兆地跳了三個未接來電的通知。

陶栀子驚了一下,發現是房東劉姨,将電話回了過去,羞赧地緻歉。

“不好意思,劉姨。”

電話那頭傳來長輩聲音,聲線溫柔慈祥。

“小陶啊,現在到站了吧,你一個小姑娘大熱天拎着行李就别去擠地鐵了,我托人開車去接你。”

陶栀子對林城這城市的初印象就是炎熱,又悶又熱,空氣中濕度很大,如同置身蒸籠,讓人連大喘氣都難受,能坐私家車肯定遠遠好過擠地鐵。

但是,她猶豫一瞬,還是不好意思地拒絕了一下。

“劉姨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聲音響起。

“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你了,就在C區,開車快,你擠地鐵換乘至少要兩個小時,我将李叔的電話給你。”

劉姨知道一個小姑娘不好意思麻煩别人,便當即替陶栀子做了決定。

陶栀子聽到李叔的稱呼的時候,心裡不無感激地松了一口氣,這種直接在見面前就提醒好的稱謂倒省去了她到時候斟酌稱呼的糾結。

就這樣,陶栀子拎起行李,一個轉向,朝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成功避開了大部分人群。

沿途不斷有陌生人給陶栀子遞上卡片,住宿洗浴跟團各色廣告,許是陶栀子一眼看上去就是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

下了停車場,還有幾個發小廣告的人像牛皮糖一樣跟着她下來,她心想大熱天工作不容易,便騰出手接下了對方手裡的小廣告,誰知對方竟然瞅準時機反而熱情地上前跟她進一步介紹自家旅遊團的項目,擋住了陶栀子的去路。

陶栀子無奈,隻好借故打電話,禮貌地打斷了對方的滔滔不絕。

她已經抵達C區,心不在焉地聽着耳旁的喋喋不休,卻絲毫沒有打擾她今日激動的好心情。

随着一輛純黑色轎車在陶栀子面前停下,不僅是陶栀子沉默了,身邊熱情打廣告的小販也沉默了下來,惺惺走開。

心想是不是擋住大人物的停車位了,陶栀子便拎起行李往旁邊讓了讓。

恰在此刻,車窗落下,坐在駕駛室的中年男人沖陶栀子笑了一下,詢問道:

“請問是陶小姐嗎?”

陶栀子對這稱謂感到陌生,看對方有些斑白的發梢後,立刻受寵若驚地擺手。

“不是陶小姐,李叔叫我小陶就好。”

李叔慈愛溫和,是直接給車熄了火,下車來幫陶栀子拿行李,大熱天西裝革履,手上戴着白手套,锃亮的皮鞋一塵不染,一言一行間,倒讓陶栀子生出好奇之感,隻覺這一切讓她感到陌生。

陶栀子準備自己拎行李,誰知在李叔笑容可掬的神情中,早已先一步地幫她将行李送上了後備箱。

愣滞中的陶栀子看着這一幕,總下意識覺得有些擔心行李上的灰塵是否會弄髒那雙白手套。

“您坐後座吧。”

李叔看到她站在車門外的忖度,便解圍般說道。

陶栀子難以适應年長者對自己用“您”,隻得拘謹地颔首一下,開車門的動作很輕,心裡念頭很是謹慎,生怕碰壞了什麼。

她的經濟狀況……抗風險能力極低,容不得她弄壞任何東西。

猶猶豫豫地,她看向自己寫洗到褪色的帆布鞋,腳在地上輕輕跺了跺,确認好鞋邊沒有牽連灰塵塊,又聞了下自己身上帶着氣味的上衣,這才動作很輕地上了車。

李叔平穩開着車,駛離了火車站,一個拐彎過後,平穩地上了高架。

“請問陶……是先生的客人嗎?”

寂靜的車廂内,李叔将車廂内舒緩的古典樂調到了合适的音量大小,空調也為了照顧陶栀子單薄的衣物而升高了幾度。

對方像是醞釀了一陣,才含糊又不經意地問出了這句話。

“江先生?”

陶栀子反問了一句,聽到這個陌生稱謂有些莫名,隻覺得在和劉姨的對話中也沒有出現過的人物,便解釋道:“我一直是和劉姨聯系的,還沒有聽她提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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