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陸笙瞪大了眼睛,難道是被無法違抗的命令催婚,然後随便選的人?而正巧自己又在他面前刷了次存在感。
“出、家。”崔息再次重複,擲地有聲。
陸笙大腦飛速思考,将事情前後捋了一下覺得勉強說得通。他和自己睡在一起但真的就是你占左邊我占右邊,一點也不越界不勾連,還堅持要分房。又怪不得沈管事誇的詞都是“仁慈”。
崔息的直覺告訴他,跟陸笙坦白似乎是良好的開端。果然,陸笙聽了自己的話不再那麼敵意,她偏頭思考着說:“我的家鄉有一種關系叫搭子,那我和崔郎就算夫妻搭子。”
“搭子?”崔息不太理解。
“譬如劃船,你是左船槳我是右船槳,而崔宅就是小船,崔宅之外是廣闊湖海,我們同舟共濟,是朋是友。”
陸笙的比喻一如既往地新奇,崔息背靠在門上朝她點頭,這事居然被推進了,本來他打算再熟悉一些以後托出。
隻是崔息腦海裡又馬上浮現她叽裡咕噜的那段話是講自己和她“偷情”的畫面,還有她笑眯眯彎起的眼睛。陸笙似乎很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似得,但是又非瘋癫,他很羨慕。
等崔息走後,陸笙把門栓上。
她沒有說實話,被風吹開門不是常事,隻是因為自己忘了上門栓,她之前笃定他會因為某種責任而來,但他卻沒有。盆裡的炭火冷卻了一些,陸笙不再思考趕緊鑽進去繼續睡,快睡着的時候心裡滑過一絲覺察。
不對啊,好像沒有逼到他死角,這一場婚事總感覺受惠的必定是他多一些,所以背後絕對有其他理由?算了,四年之後我走我的獨木橋,他都他的陽關道,一别兩寬,各生歡喜。
陸笙如此寬慰自己,又對自己強調:隻消記住他欠我一手。以後吃飯買菜再不扣扣索索,特别是自己偷偷吃宵夜還被發現的時候。
第二日早上,秦厭看到陸笙和自家公子都有了黑眼圈,就連阿木淩的眼周也是青青的,他問:“你們怎麼了?昨晚上有什麼事嗎?”
阿木淩看陸笙一眼,斬釘截鐵地說:“沒有,絕對沒有!”
“那就好,我還以為怎麼了呢!”
阿木淩扯了扯陸笙的袖子,叽裡呱啦地又是一通說,秦厭不滿意地說:“講什麼呢?有本事說出來給我聽聽。”
陸笙說:“沒什麼,在說山螞蟥和熊。”其實阿木淩說的是當心崔息,這個男人看起來文绉绉的卻會把同伴迷暈了跟你偷歡,還不如白牙齒的狗。
秦厭聽着是山螞蟥立刻嫌惡地離開了這片語言構建的是非之地,早上聽這個有些太沖擊,他還要吃餅呢!
阿木淩的阿娘正笑眯眯地給大家攤餅,餅裡面有羊肉沫和一些沒見過的料,咬一口又酥脆得很,做法居然和上京的胡餅一樣。秦厭曾聽說從前某位服绯的高官為胡餅下馬還被參了一本,從此那胡餅又被人叫下馬餅,秦厭嚼着餅想要是這餅在上京,這大概要叫大家都下馬餅。
“昂摩的餅做得越來越好了。”陸笙對阿木淩的阿娘說。
“昂摩?”秦厭掰着餅問塞了一塊進嘴巴裡問,他掰開的餅裡冒出絲絲的白氣,香味乘着氣喚醒了其他人的胃口。
陸笙解釋:“這是阿木淩阿娘的名字,她喜歡别人叫她的名字。”
“哦哦。那昂摩是什麼意思?”秦厭這時候像吃了十萬個為什麼的好奇寶寶。
“晨露?我翻譯不來,是一個情景似得,譬如初夏的什麼時候,葉片上挂着的露珠,露珠折射出光線。或者稱之為露華?”陸笙比劃了半天。
崔息沉吟後念了一句:“如露亦如電,惜其須臾,愛其光彩。”
阿木淩轉頭看了陸笙一樣,眼裡傳達出“原來你看上的是這個”的眼神。
大家又胡亂說了些話,三個人就收拾行裝準備回去。秦厭吃飽了肚皮撥葉折枝也不嫌累,獨自走在前頭。
崔息在後邊悄悄問陸笙:“為什麼要我親自來看?”他反應過來那張卷子的陽謀。
“不是你要來的麼?”陸笙回嗆他,卷子寫給他,可不就是他非要親眼過來看麼,嗆完人在崔息放棄溝通之前她以進為退一句:“誰讓夫君從開始就不信我?”語氣委屈。
陸笙上上下下溜他覺得歡快,說完憋不住笑,崔息忽然靠近歎着氣把她肩上的枯葉摘了。
秦厭回頭的時候正看到他們分開的瞬間還有陸笙紅了的臉,他剛想說什麼眼睛卻瞪大。
陸笙看他這副樣子面色更紅,她實在控制不了這臉,這是自己厚臉皮唯一的敗筆,見到愉目的人容易上臉。
“公……公子,笙姐姐,我……我們後面好像跟了一隻熊!!”秦厭的聲音已經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