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休息看了幾眼楊珞雲手中的紙,問陸笙:“一開始她是怎麼知道那有個側面凸起的?”
“我們去那山上看了。”陸笙心不在焉,随便答了。
崔息看她緊張,忽然握一握她的手,忽如其來的覆蓋又果斷地撤退,糾纏陸笙的紛擾斷開一瞬。
“阿樂,現在是我們握住了先機。”
“是,至少現在。”
越想這件事就加碼越重,不能再想,陸笙氣得掐了自己一下。
崔息在一邊勸慰她,又說人生不止一次機會,誰知道以後永平縣是否還會迎來變化。
阿木淩為楊珞雲拿東西,她随時需要某次的方案,這些東西都存在阿木淩拿着的木盒裡,她看陸笙那個緊張樣很不理解,她那天下水都不怕,今天怕什麼?
笨蛋陸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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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人到的時候正看到有人正在給石頭露出水面的地方下錐。
“我還以為多高明的手段。”
謝栖真打眼就有些不屑,這和自己的法子不是差不多麼?就是燒熱再冷卻,在石頭表面下錐,再叫人敲裂石頭。
看來火藥不過是個障眼法,其實在阮清淮忽然失去蹤迹以後,她就判斷這個火藥隻是理想手段。譬如用沙石袋把水堵住,沒有水的時候可以用火藥嘗試炸一下石頭。
“阿耶……”
謝栖真喊住謝林,讓他待會去挑崔息這個辦法刺,切記要等人多的時候發難,這樣心有不瞞者也可以趁機來挑刺,渾水摸魚。
但看着看着她發現有些不一樣,不知為什麼,他們拿了竹筒,竹筒入水,最後又冒出一截來。還沒看清楚,崔縣令就來寒暄,謝栖真第一次對這樣好顔色的男人起煩心。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日頭也挂在山上,一點點西沉下去,晚霞如煉,在江面上紛呈而現。
陸笙看着橘色的波瀾逐漸轉紅,最後變成紫色,再一眨眼日頭落下,婉轉的顔色沒了蹤迹,周圍的面孔也開始模糊。
一團團火焰忽然跳躍而出,像那天她和崔息憑欄時一樣,無數人圍着這條流淌的大河,隻是今天自己不再是旁觀者。
崔息站在人群中間,他在宣講今日功德,開水道以通永平鎮的風水,從此永平鎮不說如龍點睛一躍成為上縣,至少也不再受此桎梏,從前的生意可以盤得活。
鄉紳中有姓隹的,原是本地土人大酋的後代,與謝家分庭抗禮之勢,但因水道堵塞,土藥土貨不再那麼方便出去,就逐漸沒落。
今天隹氏氣氛最為熱烈,表示永平縣最好的風水是來了崔息,以後他的功德永垂,甚至隹氏以後願與本地大族一起與縣衙共同将河道整治,不再懈怠釀下斷代大貨。
謝林的嗓子實在比不過這幫隹氏族人,因為據說這幫人每年都還要在山裡舉行歌會。
紛紛擾擾,争吵、誇耀,崔息站在人群中不停地說話。
……
陸笙遠遠地看着他,偶爾拉一拉弓試試力。
“縣令夫人?”謝栖真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
看着燈下陸笙的面容,謝栖真冷笑,她就連謝卉真的一半也比不上。
但嘴上說着:“兒是謝家長女,謝栖真,今日随父親來此。不曾想三生有幸,遇到了夫人您。夫人,舍妹年幼無禮,我這個做姐姐的替她向您道歉。”
陸笙略帶迷茫地看着她。
“舍妹姓謝,名卉真。”謝栖真覺得陸笙真是面露蠢相。
“謝娘子,等下我馬上要追燈,可否讓一下?”陸笙隻關心今天的大事。
追燈是今天破石儀式的一環,為了讓這件事看起來異常莊重,也為了減去傷亡。至于用火藥一事,這是為了利用火藥爆炸的反作用力代替敲錐,以上這一切都聽鼓聲與旗幟為令。
其中最危險的事是中間空當時間裡為石頭套上特制油繩,這件事由昂摩和阿木淩做,不需要下水,但要操作長杆。
謝栖真現在在她附近晃來晃去,太幹擾。
聽了陸笙的話,她微笑點頭,隻是走之前要陸笙的弓看一看,說是從沒見過這樣好的弓。
陸笙将注意力放在鼓聲上,聽她這麼說準備将弓抽離但卻慢了一步,弓收緊的兩端猛然松開,不停地顫抖。
弓弦斷了!
陸笙驚怒,但謝栖真已經閃身進入人群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