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和隹家各開一家食肆,都在碼頭那。”
“這不奇怪,碼頭以後人來人往的,是個人都要吃飯,開食肆也很正常。”陸笙知道他們對外消息靈通的。
秦厭表情誇張地強調一個細節:“可把我們家夾在中間呢!”
“夫人準備如何應對?”崔息聽了也皺眉。
“開滿足口腹之欲的店,好吃是關鍵,熬呗,看誰熬得過誰。”
陸笙一點都不怵,碼頭工人要吃的是量大、管飽最好味道重些的食物,這兩家會不會做還不一定。
轉頭她對秦厭說:“你空了去嘗嘗兩家的吃食,回來給我報個信。這樣我也好教阿靈應對一二!”
“好嘞!”秦厭一口答應下來。
“對了公子,你說你一回來就讓我提醒你,你要巡視一圈永平縣附近的農田。”
“嗯,明日就出發。”崔息點點頭。
“這回離家近些,不必住在外頭和應酬吧?”陸笙問。
“日日都可回來,夫人要與我同去麼?”
“嗯!這回與你同去!”陸笙點頭。
因為她聽到些消息,說謝家不知從哪裡弄來了曲轅犁,本來這裡是長直轅犁,耕作效率并不高,或許她也應該去買些曲轅犁來。
“我回縣衙一趟,還有些文書要回。”崔息聽她說要與自己同去,不由笑起來。
“好。”陸笙也笑。
秦厭先走出去,在這裡待着要發光。
崔息邁開步子要走,陸笙卻覺得心像失了引力亂飄,好像有些話還沒有說盡,語言的力量使她失衡,陸笙一把抓住了崔息的衣袖。
陸笙少見如此,崔息以為她還有事。她卻不說話,輕輕抱了一下他,用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什麼,崔息沒有聽清,他的心跳得太快。
直到騎上馬,崔息還是摸一摸自己的胸口。
“公子,你莫不是心口不适?要不要叫大夫瞧瞧?”秦厭陰陽怪氣地說道。
“不必了。”崔息打馬而去,馬蹄奮疾分神片刻便不見身影。
秦厭本隻是搖頭,看來公子都避不開美人關。
又想到自己,自己心上人若為妻,又日日陪在身邊,自己恐怕隻會騎得更快。
這些日子他給阿木淩遞消息很勤快,但她卻繁忙,都是攢五封回一次。秦厭心疼想提議叫她回來,但又不敢再出口,阿木淩的性子要強,隻願靠她自己的手來糊口。
一程山水,跟着公子從上京到永平,這半年沒到的時間,秦厭卻覺得自己年紀長了許多歲,人的年歲果真不是看春秋,而是看經曆的呀。
“駕。”秦厭松了馬繩,雙腿一夾,馬兒屈蹄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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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蓮豐去退休居送花的時候陸笙正在發呆。
“娘子,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今日乏力什麼都不想做,覺得疲累。”
豐娘把蘭花放在窗口,菖蒲放在案頭,坐到陸笙身邊拍拍她的肩。
“娘子,你從前不适意都做些什麼?”
陸笙看着沈蓮豐關切的神色,突然覺得心裡升起幾分委屈,也不是真委屈,隻是豐娘太容得下自己了。她克服了驕縱卻沒能克服被包容的肆意,好像在她身邊可以肆意地哭,極緻地去愛,極緻地去恨。
“在樹上待一天。”
“在樹上?”沈蓮豐震驚。
“從前縣城裡有一棵很大的不知道什麼樹,紮馬步、練騎馬累了就去樹上待着,什麼也不幹。”
“那今日我們出去吧,之前聽秦厭說你們在山林子裡做飯吃,我從前多去曲江池和終南山,不曾真在野林子裡吃過飯,也想恣意一回,如何?”
“今日晚一些還要教阿靈做菜,還要寫字,菜地裡的情況也要好好看看,還有我們家的地,還沒有想好耕種什麼……”
這麼一說陸笙覺得頭大,居然有這樣多的事,一開始不是隻為了種地麼?怎麼自己和502膠水一樣粘了這麼些個雜物,搞了個俗事纏身!
“娘子,雖說能者多勞,可不是你這麼勞的,是不是阿郎傳給你的壞習慣?人力有限,不必苛求,做不完的拿出來我們開會。人生在世至多百年,該休息就得休息。今日我替你做一回主,學習那天竺佛國的道,放下,放下,放下!如何?”
“好——,那就聽豐娘的!”
陸笙眨眨眼,心裡泛起些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