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那兒看。”出了千機閣,李狗蛋鄭重揣好書冊說。
考慮到女弟子寝舍人多眼雜,子涵毫不猶豫點頭應下。
這不是一本專門記載豆城的書,李狗蛋高捧着書,子涵與他并排坐在軟塌上,擠在一起盯着上面的文字。
原來,百年前豆城所在地便隸屬于萬物澤。彼時,豆城還隻是一片無人居住的蠻荒之地。這書冊關于豆城的記載不過短短幾頁,大都是描述百年前此地自然風光。
“這就沒了?”
李狗蛋躁郁又反複翻了幾遍,确定沒有更多的信息,随手将書冊抛至腦後。書冊被他粗暴的動作在半空中折騰成嘩啦的聲響,最後凄慘落地。
這書還得好好還回去呢。子涵暗地吐槽李狗蛋的随性,将書撿起來拍了拍重新整理好。
二人各自沉默思索片刻後,聽見李狗蛋說:“現在知道時間範圍倒也有用,我們再去查找一番。”
“要不要先把這段内容抄下來?”
“不必,我已經記下了。”李狗蛋輕描淡寫說道。
其實李狗蛋一直有閱後即焚的壞習慣。他之所以能在豆城這樣的封閉之城獲知修煉法門,都因他娘對他這個宗主父親多留了一個心眼兒。
他娘在和李青崖相伴的那幾年,逐漸發現他的與衆不同,哄着他寫下那怪誕不經的書籍。
修煉秘籍乃是宗門秘術,輕易怎可外傳?
可偏偏李青崖就是個由着性子胡來的人,為了博妻一笑,便答應将一些入門法則默寫下來。李狗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窺得修煉門徑的。
為避免帶來麻煩,他娘每次給他看這些東西,都要求他隻能看一遍就焚毀。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閱後即焚的習慣。
其實子涵此刻早已經犯困,李狗蛋卻是精神十足,打了雞血一般,強行拽着她重返千機閣。
值守弟子自己睡自己的,随便他們在書海裡搜查。子涵提出想要回去先,可李狗蛋态度堅決,勢必要一鼓作氣找出有用信息。
用他的意思來說,哪怕你閉着眼睛也要給我繼續查。
資本家也不帶這麼剝削人的!李狗蛋,非人哉。
宗門負責教授心法的尊長已經對李狗蛋翹課見怪不怪了,當他發現那個叫翠花的女弟子也有幾日未出現時,便有些氣惱,“那個叫翠花的弟子,以後就不用出現在我面前了。”
見師尊惱怒,弟子們個個噤若寒蟬,心裡對翠花這個同門師妹印象又差了幾分。
實際上反應慢半拍的子涵自從那天和李狗蛋在千機閣找到關于豆城的信息後,就被他拘着不放,兩個人硬生生在千機閣熬了三天三夜,不分晝夜。
她隻覺得自己已經快要靈魂出竅了,還好最後他們真還找到不少有用的史冊。
在宗門,為避免麻煩,子涵從未使用過茶壺的力量,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其他新入門弟子差不多。
從千機閣出來,拖着疲乏的身體,她仿若行屍走肉一樣,往寝舍方向走去。
遇見從外面回去的方蘭一行人,她遲緩地向她們打了個招呼,“方蘭,早。”
誰知方蘭一群人竟然對她态度又一百八十度轉變,紛紛對她避之不及,仿佛她是什麼髒東西似的。
這些她都看在眼裡,她不明白為什麼,不過她也沒心思思考。她喜歡交朋友,不代表一定需要朋友,既然這樣,獨來獨往也無所謂。
玉壺峰大殿内,宣夫人端坐于正位之上,俯瞰座下一對青年男女,男的仙姿玉質,一身白衣不染凡塵,女的神情淡漠疏離,仿若高不可攀的神女,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贊歎一句神仙眷侶。
百年前,龍吟山宗主之女李惑和萬物澤少主雲澗祈結為秦晉之好。再加上彼時龍吟山少主李忌耀淩仙君令人不滿的婚姻,對比之下,這樁婚事堪稱完美。
可如今才到百年,兩人卻走到和離,個中緣由,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宣夫人眸中無波,音色平和,“你們真的想好了嗎?”
雲澗祈笑意不達眼底,站姿是一個晚輩對長輩應有的十足恭敬。
“母親,小婿是萬萬舍不下阿惑的,還望您可以幫着從中斡旋一二。”
宣夫人面不改色,沒有多餘的情緒,“你們聚時,我祝福;你們散時,我亦祝福你們各自安好,這便是我唯一能做的。”
見嶽母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雲澗祈收斂笑意,恭敬朝她再拜。
韻清仙子李惑轉身面對雲澗祈,“祈禳仙君,與其繼續捆綁,做貌合神離的夫妻,不如我們一别兩寬,各自安好。”
說完,她轉身正對宣夫人說:“母親,開始幫我們解契吧。”
解開道侶契約比想象中要慢,正如他們這段婚姻,結時草率,離時阻礙重重。
重獲自由身後,韻清仙子感覺無比輕松,知曉母親不喜喧鬧,她暗示雲澗祈一同離開。
他禦劍跟在韻清仙子身後,“阿惑,最後再陪我看一次梅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