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還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處理,出了那處臘梅園,李狗蛋立即禦劍捧了臘梅,想要抓緊時間交給翠花。
他心裡沒底,其實有一點想問李青崖,究竟是怎麼那麼快就能讓一個陌生人接受自己的好意。
反倒是自己,上次精心給翠花大老遠帶了以為她會喜歡的東西,反而被又打又罵,他暗地生出一絲難言的委屈來,又無人可說,最終默默化為一抹看不見的愁思,漸漸萦繞在心間。
徑直到了她的房間,扣了幾下門卻不見人出來,他非常熟練地開了她的門鎖,自己給自己開門進去了。
屋裡果然沒人。這段時間基本上隻要他來找她,她總是在屋裡呆着,兩個人也并不一直說話,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在寫寫畫畫,做點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就拿了古籍捧着看,各自幹各自的事。
這樣平靜而又細水長流的感覺,讓李狗蛋感覺到十分的安心。
走到她常常坐着的窗前,李狗蛋看見了她留的紙條:今日和小江下山喝酒去了,勿憂。
捏着小小的紙條,李狗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難道說她對自己下了什麼咒,竟對自己的行為了如指掌,連他會自己開鎖進她的房間好似也隻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他對喝酒毫無興趣,無法理解他們的快樂,更遑論品味出喝酒的樂趣。
也好,和江霁初那個小屁孩兒一起總比和秋翠岚那個老東西一起好得多,李狗蛋收了紙條,估摸着時間不早了,又要回去辦公。
今日目送許令宜離開後不久,又有人給自己說有男弟子在寝舍外等自己,子涵出去一看,竟然是衛銘。
衛銘依然頂着他那片個性十足的羊駝劉海,見子涵打他右邊來,于是腦袋一甩,把劉海兒甩到左邊,露出右眼。
子涵見狀,忍俊不禁道:“衛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翠花師妹,我聽說你受傷了,這些東西你看你用不用得上。”衛銘邊說邊從兜裡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
“這是藥嗎?”子涵自他那裡拿起一瓶,仔細端詳着,“我的傷已經完全好了,用不着擦藥了。”
“不是,這是祛疤的玉肌膏。”衛銘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煉的,我拿自己試過了,不會有問題的。”
“多謝。”子涵垂眸看了一眼酒杯大小的瓶瓶罐罐,“這些都是嗎?”
“對。”衛銘見她肯收下,滿臉喜色,“翠花師妹用完可以再找我。”
他滿面通紅,“能幫上翠花師妹就好。”說完一低頭,略帶嬌羞地準備扭頭走開。
“诶,翠花姐姐,我正好要來找你,你就出來了!”
衛銘順着子涵微笑的目光望後一瞥,看到一個眸若桃花的漂亮少年正往自己兩個人這邊走來。
“小江!”子涵彎了彎眼睛,朝衛銘身後的少年招手。
江霁初走到他們面前,對着身邊的衛銘也施以熱情的善意,“這位師兄你好,鄙人姓江,全名江霁初。”
衛銘本還故作矜持,見他主動示好,也回以禮貌的笑,“江師弟,我叫衛銘。”
“翠花姐姐,你成天悶在屋子裡别悶壞了,我帶你下山轉轉去,咱們找個酒館喝點兒?”
江霁初在人堆裡一向自來熟,一見面就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放聲說起話來,“我知道有一家酒就很不錯,環境也美,你見了肯定歡喜。”
經他這樣一說,子涵想到自己也的确很久沒出門了,于是一口應下,“好,你等我回房間收拾一下。”
江霁初看衛銘似乎和子涵也相熟,于是熱情邀請道:“衛師兄要不和我們一起啊?人多熱鬧。”
他臉上挂着喜人的笑,衛銘下意識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好!”
未免李狗蛋來了找不到自己,子涵便寫了張字條留給他,也算是打消他的不安。
做完這一切後,子涵和小江三個人一同禦劍下了山。
“小江,你竟然學會禦劍了。”子涵本想帶着他一起,沒想到江霁初拒絕她的好意,自己磕磕絆絆單獨禦劍下的山。
“也就半罐子的水平。”江霁初謙虛道。
“那江師弟為何不申請正式加入宗門?”衛銘不解問。
子涵和衛銘兩個人都沒想到江霁初會這樣說:“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宗門的規矩太多,而且山上太冷了,我不喜歡,我覺得就在山下住就挺好。”
見他這樣說,子涵也不勉強,“好吧,你的人生自然是你做主,你開心就好。”
到了山腳下,江霁初在前面興沖沖地引路,帶他們去到了附近一個城鎮。
收了劍,三個人并排走在北方小鎮的路上。秋日的暖陽不比夏天熱烈,灑在身上将暖意淋了個滿身。
城鎮一路邊種了許多整齊的銀杏樹,枯黃的落葉無處不在,零散着分布在街道上,銀杏果不時從樹上墜落下來,偶爾砸到行人的頭頂。
“翠花姐姐,小心。”江霁初随手從一個小攤那兒拿了一把傘,立即撐起來遮住子涵的頭頂。
“沒關系的,又砸不壞的。”子涵笑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你不知道,這果子的果漿掉在身上可黏糊了,你肯定不喜歡。”江霁初邊解釋邊問賣傘的老闆,“這傘多少錢一把?”
“二十文。”老闆回道。
“十五文吧,便宜點兒嘛姐姐。”江霁初擠着一雙桃花眼,沖着賣傘的姑娘融開一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