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倒是頗有耐心地等着她哭完。
跟在後面的人不知道他們什麼情況,開始東張西望不去看他們兩個。
不知為何,子涵看着他們兩個這樣,心裡有一股無名火。
“死李狗蛋,你什麼意思?”
她捏着拳頭,忍住不讓自己沖到前面去爆揍他們兩個。
等哭好了,方蘭才對李狗蛋娓娓道來,“雲澗祈他在剖修士的靈脈做法陣頂替自己渡劫,我真後悔幫他。他給了我一個盒子,盒子裡面有一種香,韻清仙子一聞,就乖乖聽他的話了,韻清仙子就被關在他卧室床底下的密室裡,每日他都會親自下去看她。”
聽完方蘭的話,李狗蛋墨鏡後的眼睛微眯了眯,聲音冷了下來。
“沒别的了?”
“沒,真的沒了。”方蘭突感一陣寒意,拿眼偷觑他。
收斂了溫和假面的李狗蛋當即将人往前一推,随手召出蛟龍骨将她纏住。
“像你這樣的,适合廢物利用,去前面探路。”
他冷言說完,右手一揮,念了句咒,被蛟龍骨纏着身體隻有兩條腿能動的方蘭被強行帶動着,獨自走向前面的山路。
“你都問了些什麼?”子涵好奇地追上李狗蛋。
李狗蛋将方蘭的話告訴子涵後,派了個弟子返回萬物澤宗門,讓他去轉告宣夫人,雲澗祈用一種香控制了韻清仙子,叫她自己再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雲澗祈把人交出來。
等他們一行人翻過山的陽面,天正好黑了下來。于是大家開始原地休整,圈在幾個火堆旁。
方蘭被李狗蛋控住口不能言,像一根木樁一樣伫立在一邊。子涵偶爾憎惡地看她一眼,還是收回視線自己幹自己的事。
就在子涵剛拿出簡易帳篷準備供大家使用時,被遠遠丢在黑暗裡的方蘭開始發出不同尋常的低聲嘶吼,叫人心驚。
“過來。”李狗蛋朝黑暗裡的人勾了勾手指頭,被縛的方蘭就如同一頭掙紮着的怪獸不由自主地往他們這裡走來。
子涵聽見李狗蛋好像念了一句什麼咒語,接着方蘭就朝着他們跪了下去。
“她好像染上怨氣了。”茵蘿指着方蘭的眼睛,那裡像一潭暗夜的湖面,看不見一點底色。
子涵看一眼一臉淡定的李狗蛋,猜想這也許是他故意為之。果不其然,李狗蛋伸出兩指,凝了些靈力,戳上方蘭的眼睛。
而方蘭被戳到眼睛一點本能反應也無,仍麻木地睜大了一雙被黑霧籠罩的眼。
“被怨氣附體是從眼睛開始的,大家要心志堅定一些。若是被怨氣徹底占據了身體,就隻能一了百了了。”
過了一會兒,李狗蛋将手拿開,咬出血點在她的雙眼裡,嘴裡念念有詞,将方蘭身上的黑氣驅散幹淨。
恢複了清醒仍不能說話的方蘭,眼裡帶着對李狗蛋深深的恐懼,害怕地瑟瑟發抖。
晚上畫了陣,大家輪流值守,終于挺過一夜。第二日衆人不再徒步上山,徑直禦劍飛入豆城地界。
他們又回到當初逃離這裡時的那片樹林,這一次子涵和李狗蛋已經不再是當初柔弱無助的籠中鳥。
周圍的霧氣甚濃,濕冷地要鑽進人的骨髓中去,即使跟在隊伍中間,子涵也有些發怵,她放緩了呼吸,警惕着周圍的變化。
每個人手裡都提着一杆長明的燈,可黑暗還是會吞噬光線,手裡的燈僅僅能照到自己眼前幾寸的視野。就像久居地下的田鼠,變得短視,這種無助感令每個人都不寒而栗。
一回到豆城,子涵就感覺手腕上沉寂已久的镯子開始有了變化。她叫住李狗蛋,“思雨好像有反應了。”
“用你的一滴血喂她試試。”李狗蛋也摸不清鬼神的事情,隻能憑自己在書上學到的經驗建議着說。
“哦。”子涵按照李狗蛋告訴的方法,咬破食指,點在白玉镯上。她的血很快就沁入白玉镯,順着玉镯肌裡,蛛網一般布滿整個镯子,很快又消失不見。
随後一陣紅光從玉镯中鑽了出來,子涵一擡眼還真看到了思雨。
她懸浮在空中,一身紅色嫁衣,看不清腳,慘白的臉上挂着一行血淚,脖子上有一個黑洞。
“思雨,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見到思雨這般模樣,子涵還是忍不住汗毛倒豎。
“這裡怨氣太重了,你快走吧。”
“不行,你要去哪兒?”子涵追上将要隐沒在黑暗裡的思雨。
她又看見思雨閃變回正常的模樣,聽見思雨喊了一聲,“救我!”
聲音撕心裂肺,令子涵一陣心痛。
前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子涵看不清,不敢禦劍,她把一個照明用的東西綁在頭頂,拔腿飛快跟着思雨沖進了黑暗中去。
幸好她還能看見黑暗中思雨身上的紅光,那是她剛才新鮮的血融進思雨身體裡變幻出來的。
事情發生得太快,李狗蛋沒想到子涵剛把血滴進镯子,她就跟着了魔似的飛奔進了黑暗中。
情急之下,他解了方蘭身上的蛟龍骨,趁着子涵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前,催動蛟龍骨化為護體形态自上方籠罩住了她的身影。
見蛟龍骨成功護在她周圍,李狗蛋才松了一口氣。
“我和翠花一道,你們盡量一起不要分開。若對付不了,先從這裡逃離。”
他朝枯死的樹幹上打出一團靈力,靈力燃燒着枯木,成了濃墨黑霧裡的一根天然蠟燭。
做完這些,李狗蛋毫不猶豫順着子涵剛才的方向,也沖進黑水一般濃郁的黑霧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