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從來沒攔着你。”
李青崖閉眼盤坐着。
“恣兒,為父最近就要飛升了,臨走前我不得不跟你說,翠花她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如早點放手,玉葉枝才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
其實雪人回去後就把在子涵那裡聽到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李狗蛋,雖然隻有子涵說話的内容,李狗蛋還是心裡存了疑影,其實早在百年前他就已經發現了子涵的不同,可是當時他并未太當回事。
如今加之李青崖這樣輕輕一帶,便在他心裡激起千層浪。李狗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慌亂過了,他才和她在一起,存積了百年的愛意正在濃烈地發酵,他克制着心中濃烈的愛意,想要找一個時機鄭重地請求她成為自己的道侶。
可他從不是個認命的人,即便是這樣,他也要親自問一問她,他顧不得太多。不能再等下去了。
李狗蛋當即去了子涵的住處,一把将開門的她抱住,這一次子涵沒有回抱住他,雙手垂着,等他先開口。
他本就心裡不安,乍然對上她冷漠的眼神,心就涼了半截,可他不願就此退縮,放開她抓起她的手,目光灼灼。
“翠花,你我結為道侶,如何?”
“李恣,不如何,我從來就沒有打算成為你的道侶。”
子涵的演技比李狗蛋好太多,她的眼神冷得像冰,聲音也凍得他渾身發冷,指尖也冰涼。
“那我們那一夜的抵死纏綿又算什麼?”
李狗蛋擡手緊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始終追随着她的眼睛,隻要她泛起一點波瀾和猶豫就會被他立刻攻破防守。
“李恣,你要是還要臉,就别把這種事挂在嘴邊。”子涵打掉他攀着自己的手臂,轉到一邊冷笑着不讓自己對上他赤誠的眼睛。
“不過是一夜風流,圖你身子而已。追求我的人從這裡排到豆城,你以為你是最特殊的那一個嗎?”
此話一出,李狗蛋倒是垂頭喪氣靜默了許久,他突然想到什麼,欣喜地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自儲物袋中拿出那截許久未曾在意過的狐狸尾巴。
他扳過子涵的身子,迫使她面對自己,手裡的狐狸尾巴吊在他們視線中間,“百年前,你曾經做過一場春夢,夢裡的人是我。”
“這是什麼?”子涵突聽他提起那個真實又迷幻的少女閨夢,不由顯露出一些吃驚。
“這是玉壺峰山裡的狐妖尾巴,在幻術中你看見了我,你心動的人是我,在你心裡最重要的人也是我。”
他志在必得,自信滿滿地盯着她的眼睛,企圖用狐狸尾巴來證明她對自己獨一份的喜歡。
多年前的一件小事突然被李狗蛋揭開真相,子涵壓下窘意,擡臉與他對視,笑着說:“呵,是嗎,我竟然不知道你還對我用幻術做過這般龌龊的事。”
“你少在這裡顧左右而言他。”
李狗蛋看着她故作冷漠的姿态,心裡恨得發癢,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掐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的臉仰起貼近自己。
“你明明喜歡我,為何不敢承認?”
子涵本想冷處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趁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及時止損,誰知李狗蛋這人偏偏步步緊逼,不達不目的不罷休。
她心一橫,索性實話實說了,“李恣,對你心動不假,可我也想回家。”
回家?他未曾料到,她竟主動将他這幾天整合信息後的猜想說出。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内心恐懼的來由。他害怕她一旦說出真相後,便坐實了她要回家的決心,再無可挽留。
多年前他曾經譏笑過李忌,覺得他明明早已經或多或少察覺到自己的妻子并非人類,卻偏偏要裝糊塗,自作聰明地裝作若無其事。
百年前的回旋镖在時隔多年的今日,報應在了自己身上,紮得他鮮血淋漓,心痛如絞。
“這就是你一直跟着我,對我好的目的嗎?”李狗蛋強忍着不讓自己的聲音哽咽,一雙眼本來就是紅的,也不會因為憋淚而顯得突兀。
“若我偏不讓你回家呢?”
“那我會恨你。”子涵眼裡滾出一滴壓抑不住的淚,擡手撫着他的臉,“李狗蛋,我的父母還在家等我,隻有你飛升了,我才能回家。”
他猛地将她推開,捂住快要炸裂的頭,一百年的甜蜜酸澀時光在腦中翻騰湧現。
他痛恨自己當初執意要去得到這雙鬼瞳,如今這具身體,這雙眼再沒有人能傷害,可他的一顆心卻是在這一天變得千瘡百孔。
自從上次有她陪伴在身邊,他的心境平和了許多,嗜血的瘋病至今沒有發作,此刻卻洶湧着自受傷的心裡要沖擊出來,變得比從前還嚴重。
“李狗蛋,你怎麼了?”
看見他突然跪倒在地,掙紮着,好像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子涵心裡也格外酸楚難受,忍不住像從前那樣去接近他,關心他。
“走開,快滾!”理智壓制着嗜血的沖動,他甩開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願讓人接近自己,尤其是在她面前展現自己的狼狽和不堪。
沒有設防,子涵蹲着的身體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往後摔倒,下一瞬李狗蛋飛快撲過去用胳膊墊住她的後背,本能地用手掌護住她的後腦。
在他的身下,子涵看出他那雙眼此刻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她的聲音裡飽含心痛,還帶有一絲恐懼的微顫。
“你究竟怎麼了?”
心裡的傷痛将他強行壓制住的嗜血瘋狂重新激起,一發不可收拾,李狗蛋徹底失去理智,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