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的曆練地點是合歡宗的後山。
雖說聽起來像是幾名寶寶去自家後花園探險,但事實上……事實上還真就差不多!
卓英十分貼心地将他們幾人投放到合歡宗十裡地之外的郊野,畢竟太靠近合歡宗的話連個妖獸的影子都見不着。
從這裡起往外探,就能陸陸續續察覺妖獸活動時留下的蹤迹了。
練氣期的妖獸殺傷力有限,而他們又在出發前聽莫愁人講過周邊大約有哪些種類的妖獸生活,基本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話雖如此,驟然立在荒郊野嶺之上,周圍一片未被開墾過的原始風景,實在叫人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遠處有崇山峻嶺橫斷兩地,視野的盡頭隐約可見一條溪流分成兩道從山上蔓延而下。如今正是開春,野草與樹葉都生長得繁茂翠嫩,也因此讓本就沒有路顯得更難走一些。
阿豆瞧了瞧四周地形,指着遠方地山嶺與山間深林說:“先進樹林,這片地勢太平坦,不利于藏身。等進了山間,應能尋到妖獸。”
這話沒什麼毛病,幾人都認可,便輪流上前清理出方便通行的小路。
法器開道的效率比凡刀凡劍好了幾倍不止,但賈鐵心不免覺得大材小用。她手上這把從師尊那裡拿來的佩刀比阿豆的窄,隻觀外形有點像太刀。
作為一柄練氣期的過渡武器,它并沒有别的特殊用途。劍身由修仙界的礦石打造,比凡間兵器更鋒利,也更能承受真氣灌注——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白闆到不能更白闆。
因是第一次外出狩獵妖獸,五人都非常認真。
除了在前頭開路的兩人,其餘三位都在後頭注意四周的動靜。甚至每隔一個時辰,馮秋水都會和賈鐵心一同使用她們倆在宗門裡研究出來的組合技,讓傀儡鳥銜着附有賈鐵心神識的葉片去前方探路。
趕往山腳期間并未遇到突發事件,不過倒是真碰上了一群妖蛾。
在被它們發現之間,馮秋水先一步通過傀儡鳥見到了它們停在樹幹上吸食樹汁的場景。
“前面有苋蛾,威脅不大。”她說。
其餘人分别讀取傀儡鳥的視野,都瞧見了二十來隻手掌大的蛾子進食的畫面。
那顆約有兩人合抱的樹被青中帶紫的蛾群團團包圍,稍稍讓賈鐵心有點密恐發作。苋蛾也是莫愁人曾為他們介紹過的一種低階妖獸,四處可見,且受限于壽命,最高僅有練氣三層左右。
他們五人大都到了練氣四層的巅峰期,對付它們綽綽有餘。
陳天恩更是在看過其中影像後判斷道:“這群苋蛾中最厲害的隻到練氣二層,不足為懼。我們甚至不用全員動手就能收拾掉,誰去?”
小少爺大有如果沒人去的話他就自己上的意思,賈鐵心、秋水和文硯肯定沒意見,但阿豆卻說:“等會兒正好輪到我和鐵心去前面開道,順便将它們清理了就是。之後再碰到攔路的低階妖獸,輪到哪一隊就讓哪一隊清理。”
而後她看向因負責役使傀儡鳥,并不在輪流隊伍内的馮秋水。
“秋水在每一隊狩獵的時候從旁輔助,可以嗎?”
“可以,交給我。”
其餘人都對阿豆的安排沒有意見,而被她拉上前頭的賈鐵心第一次直接面對妖獸,心中難免緊張。
不過緊張之餘,賈鐵心回想莫愁人的科普,認真地與阿豆說:“苋蛾身上值錢的大概隻有那對翅膀和翅上鱗粉了,我們擊殺它們時,要多注意别損壞雙翅。”
“有道理。待會兒我不使用兵刃,免得誤傷。”
阿豆用來開道的還是那柄凡器寬刀,揮舞起來剛猛恣肆,難以做出過于精細的操作。賈鐵心則打算試試她新購入的銀針威力如何,應該隻用粗針就足夠了。
她們離苋蛾群不遠,開路與前探的動作都極為小心,生怕打草驚蛇——倒不是怕被它們攻擊,而是怕它們跑了。
苋蛾之所以叫‘苋’蛾,就是因為它的配色和苋菜一模一樣,尤其是翅膀,不注意點觀察還以為是樹幹上長了一堆苋菜。它們的腦袋和身子都被等比例放大,寫實中帶點卡通,背上還有幾條深綠的橫紋。
作為幾乎處于食物鍊最底層的妖獸,苋蛾并不像其他因修魔氣而脾氣暴躁容易發怒的妖獸一般具有極強的攻擊性,比起迎戰,群居的它們更傾向于犧牲群體中的一兩員以保證絕大多數的同胞能存活下來。
她們屏息前行,控制住真氣流轉。
在距離那顆被吸食的樹木僅有五十米的地方時,阿豆向賈鐵心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頭表示收到信号。
兩人紛紛以真氣禦體,一息間就靠着真氣附加的爆發力往前躍了近二十米。兩根簡直能稱為細柱的粗針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沖了出去,數根拔地而起猶如長蛇的藤蔓緊随其後。
蛾群察覺到不詳的動靜,在襲擊觸及之前先一步展開雙翅、收起口器,撲扇雙翅飛離樹幹。
蟲類振翅的嗡鳴聲引發了賈鐵心的不适,胃裡泛起一股惡心感,直叫她想立刻收針離開。
與此同時,她亦清楚這就是苋蛾的自保手段之一。
理智壓過被外物勾出的逃離情緒,賈鐵心專注地操控銀針擊殺一隻又一隻蛾妖。
為保證一網打盡,賈鐵心率先攻擊首批飛離樹幹的苋蛾。
這些蟲子的身體很柔軟,粗針從頭到尾豎着貫穿時就像紮進了果凍一般軟彈。青紫色的昆蟲漿液噗地一聲射到半空,又随着苋蛾的屍體重重地灑到地面。
因銀針的速度極快,在空中劃過時便能甩去些……不知是血,還是妖蟲身體一部分的漿液,讓兩根粗針嗖嗖嗖地連續貫穿六隻企圖趁亂飛走的苋蛾後依然銀光凜冽,不染一絲髒污,依然潔淨。
阿豆使出的藤鞭則力道勁狠,看似在空中一通亂舞,實則每一鞭下去都能直接讓苋蛾頭身分離,或者如鋼棍一般碾碎妖蛾的腹部。
随着一次次重重的破空悶響,半空中苋蛾的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減少。
一場單方面的虐殺在幾息之間就宣告結束,這些苋蛾的飛行速度其實不算慢,但平均在練氣一層的修為在兩人面前實在有些不夠看了。想必練氣中期的修士斬殺剛剛引氣入體的小修士,也像這般易如反掌。
走近戰場,樹幹、地面,乃至草尖都濺着青中帶紫的惡心液體,殘缺不全的屍體與頭尾開孔的屍體差不多對半開。
粗針收回手中。
雖然它們看上去很幹淨,但賈鐵心過不了這個坎,把它們放在帕子裡仔細擦拭。
一邊擦,她一邊與阿豆說:“我們先把翅膀剪下收起,血腥味恐怕會引來其他妖獸,要快點離開這裡才行。等他們過來,再商量接下去是守株待兔,還是趁早進山。”
“好。”
阿豆應下,先賈鐵心一步掏出小刀割下蛾子的翅膀,以薄布覆蓋兩面後再收進儲物袋。擦完法器的鐵心也跟着取出小刀一起收割戰利品,兩人猶如在地裡收菜的農民,雖然表情上瞧不出太多,但周身萦繞着收獲的喜悅。
賈鐵心上輩子很怕蟲子,然而這輩子被蛇蟲鼠蟻到處爬的古代小農村和種田工作硬生生給治脫敏了……哈哈,說出來都是辛酸淚。
反正這些年的經曆導緻她如今看這些苋蛾肉嘟嘟的身體竟然還覺得挺可愛,收拾起它們的屍體絲毫不覺得抵觸。
因翅膀有帶毒鱗粉,得先把布蒙上,隔着布輕捏翅膀尖端,再用小刀将其根部切斷才行,稍微有一點麻煩。
後頭三人趕到場地時,她們還沒把二十多隻苋蛾收拾完,剩下最後幾個。
聽到是否要留下來等其他妖獸的問題,三人商讨據此讨論了一番。
小少爺認為他們趁早進山好一些,但馮秋水卻說:“天色已經不早,現在進山的話,剛走過去天就黑了。敵暗我明,危險重重。今日我們就随意獵一些,在後山外圍紮營休息,等明日清晨再正式上山。”
陳天恩稍作思索,雖覺得不必在過于低階的妖獸上浪費時間,但他們這趟曆練并未限時,确實也不用太過急切,便點頭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