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的曆練生活又過了大半個月，賈鐵心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成了可以在山裡活得很舒适的野人。

合歡宗後山的妖獸修為普遍不高，阿豆和文硯也在前兩日先後晉升到練氣五層。在非群居的妖獸中，他們一行人連練氣七層的妖獸都能與之一戰而不受重傷，幾乎能在這片深山老林裡橫行無阻。

大概覺得這樣下去對自身的磨砺效果有限，陳天恩提出每次遇到妖獸時減少出擊的人數，不用全都上前迎敵。

這建議多少有點戰鬥狂的味道，但就連對戰鬥最沒興趣的賈鐵心都認為合該如此，其他人就更加贊同了。

阿豆于是說：“好，那麼每次最多上兩人。剩下的在稍遠處觀戰，情況不對再上前相助。”

事實證明，就算每回隻上兩人，他們也能自如地應對這些妖獸。

不說所學術法與劍術在高頻次的戰鬥中日益精進，分别和其他四人搭檔多次，他們之間兩兩搭配的默契也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至少沒再見過背刺隊友的情況。

晚上的燒烤兼打坐時間，他們有時會對白天發生的戰鬥進行詢問或點評。畢竟一場戰鬥中能得到提升的不僅是戰鬥的修士本人，觀衆往往也受益匪淺。

慢慢地，他們這趟曆練已經進行了兩個月。

賈鐵心先前沒預料到自己要在山裡留這麼久，而且戰鬥與打坐的合理循環确實對晉升有所幫助。

現在一瞧，說不定她也有機會在宗外晉升第五層。

“我的丹藥還能撐十天左右。”

慣例清點身上的支援物資時，陳天恩首先彙報道。他經常會主動要求出陣，作戰次數在他們幾人裡最多，丹藥的消耗量名列前茅。

馮秋水剩得最多，聞言便說：“我這裡還有一個月的份，不如勻給你一些。”

“可以。”小少爺沒做推辭，“之後再還你。”

阿豆和賈鐵心剩的丹藥數量差不多，文硯還比她們更多一些。

雖然後者已晉升練氣五層，但還是沒能徹底掌握《斷潮劍》的精髓，依然要耗費幾乎全部真氣才能用出和陳天恩決鬥時的那一招。

《斷潮劍》一共兩招，一式迎潮，一式斷潮。

當日的一劍是第二式斷潮，在這兩個多月裡完全沒有使用的機會。文硯會的法術不多，平時戰鬥基本隻靠被沈靜姝練出來的劍術和一式迎潮。

迎潮與斷潮不同，它雖為招式，卻是個給劍和持劍人附上水系真氣的輔助型招式。與利劍訣一同使用，能讓文硯手中品質普通的細劍銳不可當。

常用的法術就這兩個，消耗的真氣與受傷都不太多，便成了丹藥存量第二多的人。

陳天恩與秋水将丹藥平均分配以後，還能待個十天左右再考慮回程。

等到差不多第七天第八天，連小少爺與賈鐵心也前後腳晉升到練氣五層，一行人竟全部提升了一個小境界。

正式準備動身回宗，他們還會繼續狩獵路上的妖獸，不過對那些不在回宗路上的，就不再為了它們而偏離路線……

不然簡直沒完沒了。

先前一行人走出峭壁群，繼續往後深入了一個半月，結果隻花費七天時間就又回到了當初瘋狂獵殺石鈴羊的懸崖。

時過境遷，這裡又來了新的石鈴羊群歇息進食。晉升一個境界的賈鐵心收拾起這些咩咩更加得心應手，順路宰了十幾隻，收獲頗豐。

“下方……有一個洞窟，但裡面太黑，肉眼看不清具體情況。”

馮秋水努力分辨傀儡鳥所記錄的影像，然而她辨别半天沒能瞧出更多東西，便放下木鳥給同伴們過目。若她親自過去，大約還能以真氣覆眼看到一些景象，可是對着一段影像着實沒辦法這般操作。

這具小東西的弊端之一出現了——沒附帶夜視功能。

賈鐵心則道：“我的神識也隻掃到一些石柱，上下都有，怪石林立。”

她們倆合作這麼久，附在葉子上的神識終于發揮了一點作用。

根據她用神識見到的極為局限的景象，賈鐵心認為這地方長得很像喀斯特地貌的溶洞。雖然不知道上輩子那些地裡知識能否運用在魔幻的修仙世界，但她一時也找不到更貼切的形容詞。

“山窟内的妖獸，大約會是蝙蝠之類的。”秋水又說，“左右我們也不進去，應當沒有影響。”

“嗯，那走吧。”

阿豆也覺得沒問題，于是剛料理完一群石鈴羊的五人一起從懸崖處跳下。

足尖剛落到下方的地面處，賈鐵心頓感不對勁，她看向周圍衆人——果然，他們也隐約感知到了這股說不出的奇怪感觸，神情皆有微妙的變化。

謹慎之下，五人都沒輕舉妄動，也不敢随意開口。

明明相互之間僅有半臂距離，卻拿出了通訊珠進行對話。

阿豆；‘這洞有問題，地面在非常輕微地顫動。’

賈鐵心：‘我聞到洞裡傳出一絲血腥氣。’

文硯：‘是高階妖獸的威壓。’

阿豆雖然隻有木靈根，對土地動靜的感知能力卻十分優異。

而賈鐵心在正式祭煉獸血之後，就對血腥味非常敏感。

至于文硯麼……純粹是被沈靜姝長老以金丹修士的威壓欺負多了，比其他人更熟悉高境界威壓的感受。

結合三者感知到的情況，可以簡單地得出一個結論——

‘不好，這洞窟裡怕是有練氣高階的妖獸，我們得快些離開！’

在馮秋水的聲音通過通訊珠傳遞到其他人的腦内之時，黑黢黢的洞口悄無聲息地出現一雙紫中帶紅的兇戾獸瞳以及隐隐約約的輪廓。

那洞窟光入口便有三米高，這雙獸目出現的位置在中間偏上，随着它邁步踏出陰影，圓耳厚毛的輪廓逐漸清晰，龐大的身軀如小山一般填滿了整個入口，高階境界的威壓如黑霧一般從洞内蔓延出來，有如實質地纏上五隻還算能填個牙縫的獵物。

傀儡鳥的第二個缺陷出現了，它偵查的隻有實景，感知不到妖獸威壓——這是一頭練氣九層，且即将築基的熊妖。

“快走！”陳天恩叫道。

五人齊齊動身往預定的路線狂奔，如五道相似的流星在地面飛馳而過。

别說練氣九層，就算隻有練氣八層他們五個也惹不起，更何況這明顯還是九層巅峰。

就算裡頭最想磨煉戰鬥技藝的小少爺，察覺到黑熊修為的瞬間也拔腿就跑，畢竟在殊死對決中提升能力和單純送命之間存在不小的區别。

“吼——！”

身後傳來黑熊的咆哮。

這嘯聲帶着強烈的氣勢，如一陣狂風般把沿途樹木全部吹得倒伏下去。逃離的五人險些因此而跌倒在地，所幸都是在這兩月間身經百戰的修士，隻踉跄兩步便調整好狀态頂着威壓繼續往山下趕。

附近妖獸察覺到此處動靜紛紛往外逃竄，潛伏在幾裡外小溪底部的黑影狼、與某顆樹幹融為一體的樹紋豬、啃靈草的石鈴羊群、吸食樹汁的苋蛾……所有被他們禍害過的妖獸群體舉族遷徙，夾着尾巴逃開帶有絕對壓制力的熊妖所處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