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涼意浸透四肢。體内靈氣運轉,聲音無限放大,“嘩嘩——”像水波湧動。她的意識莫名地昏沉下去。
“唵——”聲浪沉穩且悠長,将她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土地廣闊,一眼望不到盡頭。地面幹枯,皲裂成了網狀。地表有水流,但隻是碗口粗的一注。驕陽似火,空中卻電閃雷鳴。
一束火光從天而降,落在十幾米外,陳鵲吓了一跳。
緊接着,大風卷着橙紅的火舌向她撲來。
跑!陳鵲轉身腳底抹油。
跑了很久,任憑她跑得竭盡全力,也沒有跑出多遠。
“咔嚓——”閃電過後,又一束火光落下,不偏不倚攔住去路。
前路不通,後路被堵,陳鵲便往左邊跑。
然而,跑了不到百步,前面也燃起了熊熊火焰。
熱浪撲面,她立刻調轉方向。心裡越着急,雙腿越不聽使喚,一個跟頭栽倒在地,等到爬起身來,火焰已經将她重重包圍。
周圍十幾米外豎起了四面火牆,大約三米高。陳鵲跳了幾次,跳不了很高。功力一點都發揮不出來,她十分焦躁。
火舌兇猛,一次次撲來......
“轟隆——”
“光打雷不下雨,有什麼用?”
說話間,驕陽不再,大雨傾盆。
火牆漸漸熄滅,陳鵲緊張的情緒終于放松了下來。
“咚——”大地顫動,地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
“咚咚——”地下的暗流漫出水面,轉眼沒過了腳踝。
陳鵲舉目四望,自己像一片浮萍,飄在廣闊的海面上。
一個褐色圓球從空中下墜,“撲通——”激起一排巨浪。
浪花漫過頭頂,海水灌進胃裡.....她猛地睜開雙眼。
“恭喜恭喜。”
“恭喜什麼?”陳鵲感覺餓得發慌。
“天雨和地水,被你一次整齊全了。靈海洶湧,道種也穩穩紮了根,66666。”
資質如果不是天生上乘,一般需要逐步提升。在顧瞻所了解的元極大陸修仙史中,陳鵲是唯一一個一步到位的人。
陳鵲喜笑顔開,很快又一臉嚴肅:“過程還是挺兇險的,我遇到四面火牆......”描述具體情形。
“按道理不會這樣。”顧瞻陷入沉思。
陳鵲休養了兩天,迎來第三次考核。
她雙手握住驚雷柱,水位嗖嗖上竄,三四秒後,水花溢出。第一關打通!她愉快地跑出靈都殿。
孟逸目瞪口呆。
“危機感是不是一下子上來了?”金翎問。
孟逸天生一片靈海,剛過滿月就被劍宗選中,十歲接上山來,師父是當今掌門。
她練功刻苦,功力一直遙遙領先于同期拜師的其他人,因此備受掌門的器重。
可惜五十年前,孟逸沖破抱元大關時受了重傷,修為一度散盡,後來便自請到靈都峰教導新弟子,順便療傷。
這些年,金翎從來沒有聽到孟逸抱怨什麼,但師妹的郁郁不得志,他都看在眼裡。
天之驕子,怎麼甘心止步在香通?
共事了這麼久,金翎還是頭一次見到孟逸露出如此複雜的神情。驚訝,不解,欣賞,還夾着幾分嫉妒?
他随口一說,本來是想打趣,沒想到迎來冷臉,隻好尴尬一笑。
孟逸:“少拿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咱們這兒人才輩出,我高興還來不及。”
難怪江離要讓金翎親自去接,原來真不是等閑之輩。相比之下,自己就眼拙得過分,她心裡五味雜陳。
陳鵲在樹林裡飛竄,竄累了,找一塊大石頭躺着休息。
“今天天氣真好。”
半空中,一朵小花悠然下落,她看得入迷。
“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你要走了?”
以血養魂要持續八十一天,時間早到了。
“嗯。”
“祝你一切順利。”
陳鵲原本以為尋找宿主不是難事,沒想到山下一無所獲,靈都峰上的也都不合适,不禁為顧瞻捏了一把汗。
“三個月時間,夠我把元極大陸的角角落落搜尋三四遍了。你在劍宗等我。”
“等你頂着新皮膚回來,我們殺雞開宴!”沉默片刻,陳鵲說,“萬一找不到,我不介意和你共用一具身體。”宿主回來之前,暫時由她安排。
“胡說八道了不是?”
一具身體隻能容納一個靈魂,吞噬或者擠占他人的靈魂,被界定為邪術,一方自願也不行。
“還有其他要說的嗎?”
“沒了,你注意安全。”看不見顧瞻,不能目送,陳鵲側身一躺,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雙眼,“快走吧,我要睡一會兒覺。”
微風習習,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花香,她在心裡數數,一,二,三......數到十,睜開眼睛。“還在嗎?”
半天沒有回答。
一道綠影竄到身邊,藤妖浪了一圈,回來了。
“大奔,仙師走了。”
陳鵲撿起落在地上的米黃色小花。